第44章 陌路

  岁月荏苒，时光荏苒，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稍纵即逝。
  陆仁亿已经在碎片小世界里待了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曾经一场雨化雾对他们来说，是一场需要躲避才能化解的危险，
  现在，在陨石雨的冲击力和辐射面前，雨化雾算个鸡毛？蝗虫算个鸡毛？
  再能进化的蝗虫也湮灭在了陨石辐射下，
  降落下来的陨石雨才是致使碎片小世界灭亡的根源！
  之前的，都只是开胃小菜，
  地表已经完全无法生存，三人带着孩子以及最后的存粮转入了地底深处，也就是陆仁亿曾经探知过的地底溶洞，
  没有能抵抗辐射的装备，每一次从地底溶洞中回到地表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
  地底溶洞内没有光，阴冷潮湿，取暖靠穿衣、照明靠火堆，然而柴禾的获取需要回到地面上，地面上密布陨石，辐射超强，
  待得久了，总觉得自己要向克系生物的模样进化了，
  没有办法，只能减少有限的照明，
  成为暗夜里的蝙蝠，啊，不，蝙蝠会超声定位，他们只有靠两只手摸索，
  视力也是在这个时间段里，慢慢的退化了。
  地底溶洞里不分天日，只有黑夜，陆仁亿在心里默算着他与食物存放所在的距离，
  一步一挪的过去，脚下踢到哐啷的铁鸣，才知道他到了，他特意在存在地前放了口铁锅，就是为能听声辩位，
  他慢慢的蹲下来，在地上摸索着，
  全是空空如也的袋子了，
  是啊，食物在六天前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他的寻找只是徒劳无功，
  地底溶洞里有地下河，河里的少量的鱼在食物匮乏的日子里被不断的捕捞上来，消耗的速度，根本来不及等鱼儿们再繁衍，直到，再也无鱼、戏、水的声音，它们步入地表生物的后尘，灭绝了。
  沉默着叹息，肚中唱着空城计，在陆仁亿灌了几口河水后唱得更响了，
  他摸索着回到了原处，左右摸了摸，用沉睡来降低耗能的邵追、闵白行还有小虎，皮肤都是温热温热的，
  还好，还好，大家都没死，又多活了一会儿，
  躺回自己的位置，陆仁亿却没有睡意，
  闭眼是黑暗，睁眼是黑暗，眼睛已经成为了全身最不必要的存在，
  绞痛哭喊着饿的肚子，虚软无力的身体，他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
  他看过网上说，一个人不进食只喝水，大概能活七天，还是几天来着？
  结束的世界节点再不来，他们都得玩完了。
  “亿亿，你睡不着？”闵白行的手摸了过来，确认他的位置，
  陆仁亿回握他的手，“吵醒你了？”
  “也不算，我、有点烧心，闷得慌。”
  还是饿的，
  “我有点想邵叔爷做的水煮鱼了，也想，家里做的家常小菜，小葱拌豆腐不用点香油，我也能吃下一盘去……”陆仁亿低落的说，
  邵追也醒了，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追摸过去，摸到的，是一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臂，摸索着向下，包住了同样枯瘦的手指，
  坚定道：“会回去的，我们一定会回去，再坚持一下。”
  “这样的日子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啊！我们、我们把小虎、”闵白行后面的话哽在了咽喉里，
  唇瓣在黑暗里开开合合，终究也还是没说出，把他杀了的话，
  郑小虎，大概率就是碎片小世界里唯一剩下的原住民了吧？
  杀了他，碎片小世界就能提前结束，他们也能回去了，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提起，
  养小虎也养了两年多了，是条狗都有感情，会不舍；何况小虎是个人，还是他们三个，当儿子一样养大的人，
  陆仁亿和邵追都明白闵白行话中未竟之意，
  “再过段时间，再过段时间，在我们撑不下去前，如果时间节点还是没有到，就、由我来动手吧，是我把他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再由我送走……”陆仁亿说着凶狠的话，脸上却皆是空白，
  因他的心软，才有小虎这个果，
  倘若因为这个果，要葬送同世界而来相互扶持了三年的同伴性命，那他死了也不会瞑目吧。
  “会好的，”
  “说不定小虎不是最后一人呢？”
  一左一右两手都有人牵着，都知道互相的煎熬，
  恰恰这时，郑小虎醒了，一醒来就到处爬着找人，
  找到人后，安静的窝在陆仁亿肚子上睡着
  就算是小肚子饿得咕咕叫，没有向大人讨食，也没有发脾气的哭嚷叫喊，乖得让人心疼。
  陆仁亿的手都被抓着，不能给小虎安慰的拍抚，只说着：“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