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嬷嬷是姐姐

  王瑾仪蹒跚地边走边问:
  “欧阳哥哥在吗?我们去找哥哥玩吧。”
  “刚刚回来的路上,爹爹提醒我说,不让我们去打扰欧阳公子。”
  不让去打扰,就是不想让我们接近他的意思呗。住在我家不知底细,还不让了解,呵呵,好啊!
  王瑾仪拉住哥哥的手,走到书房门前故意提高声音:
  “不知礼的,小姐姐来了。”
  然后再次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
  “小姐姐来了!”
  本就两个房间相邻,王瑾仪又提高了声音,这等于告诉隔壁房间里的人,王瑾仪会闯进去。
  很快,欧阳文澈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回手将门关的死死的:
  “小姐,公子,我们家公子正在读书,请过后再来吧。”
  很明显这是在撵人。下次再说没问题。
  咦,这嬷嬷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女的了?欧阳家又送来人了?
  欧阳家怎么说也是世家,规矩应该是懂的吧!再不见外,也不能把家里的下人,一波一波送来吧,这可是后宅呀!
  这是真不见外,可这个嬷嬷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王瑾仪故技重施。又举起双手,那带着绣片的小手套,明晃晃的高高举着:
  “福嬷嬷,看!漂亮吗?”
  直奔福嬷嬷冲了过去,生怕慢一步这个嬷嬷也跑了。嬷嬷推门的手僵住了,看着软萌萌的小女孩扑到自己腿上。
  未语,未动。
  王瑾仪仰起头看着嬷嬷,等着回答,又摇了摇两个小手。嬷嬷蹲下身子抱起王瑾仪:
  “小姐,我家公子在读书,我送你回房间吧。”
  不待回答,抱着王瑾仪扔下王文栋,迈步向西厢房走去。
  留在身后的王文栋愣住了。这是谁家的嬷嬷?对主子如此无礼!
  王瑾仪搂住嬷嬷的脖子,靠在嬷嬷怀里。
  哼!大变活人,昨天一个晚上来的还是男的,今天就变女的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爹娘都知道吗?
  祖父看起来是知道的,今天爹娘的忐忑情绪跟这些有关吗?
  回头看看气呼呼叉着腰,站在廊下的哥哥,王瑾仪心里想:我们都得快点长大了,否则这变化这么快,我们这小身板,小脑瓜子都跟不上啊!
  还不待王瑾仪想明白,福嬷嬷就把王瑾仪交到奶娘怀里,屈膝施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王瑾仪看着嬷嬷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嬷嬷,大步横穿二房大院,气息平顺,脚步有力而轻快,肩膀宽而结实,但确实是女的,绝不是那个带着青色胡茬的嬷嬷。
  欧阳家养了一群什么人呢?欧阳文澈究竟是遇到了多大的危险?藏在王家还不够,还得派来一群人护着,这是多少人在算计他呀?
  王瑾仪心想: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究竟要发生什么。
  二门上的嬷嬷来传话,说祖父已经往前院儿去了。这是催着父亲和哥哥动身回府学。
  这短短的两天旬假,就这样结束了。爹爹换上了月白色长袍,腰上系着青绿色腰带,腰带上压袍玉佩是一个温润的家徽,外袍上银色的云纹,隐隐浮动,脚上是墨色短靴。
  发髻上插着墨色发簪,脸上看不到任何神色改变,依然是气质温润而文雅。
  母亲牵着哥哥王文栋,后边跟着抱着王瑾仪的嬷嬷,一行人从二房院子走出来。
  一般情况下,送家人只到二房院门口就会止步。
  可今天,母亲送到门口接过奶娘怀里的王瑾仪,随着爹爹和哥哥往二门外而去。
  几个拿着物品的婢女,被安排先行一步,到二门上把东西交给爹爹和哥哥的小厮。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女人不出二门,外男不进二门。除非主子特别指派,否则就有家法等着招待你。
  今天天气不错,天高云淡,可不知为什么,王瑾仪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压抑。
  爹爹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穿过造景的假山、树林,绕上小桥。
  “爹爹,有虫虫。”
  王瑾仪只是不想一家人太过沉闷,挥动着小手,唤着爹爹。
  王书礼微微停住,转身接过女儿,若是往日,母亲绝不会让换好外衣的夫君抱女儿。
  自从听了家里安排之后,母亲改变了,把女儿交到夫君手中。
  王瑾仪指着桥侧的墨色大理石碑:
  “虫虫,都是虫虫。”
  父亲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在哪里呀?瑾儿。”
  :“在那个大石上……”
  正走下小桥的父女两人,在王瑾仪的指点下,来到大理石碑前。看着苍劲有力的碑文,王瑾仪心下暗自钦佩书者的功力。
  王瑾仪坚持要下地,爹爹顺着孩子的心思,被拉着走到大理石碑前。王瑾仪认真地指着碑文说:
  “虫虫,好多虫虫。”
  女儿指的正是那錾刻的碑文。父亲懂了,微笑着拉过一旁的儿子,也一同站在大理石碑前:
  “这是祖父为了纪念王家祖先,写下的王氏祖训。”
  王书礼郑重的指着碑文,一字一句地读给儿女听:
  “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
  王瑾仪也加入进来,成了父子三人共同诵读。
  这是琅琊王氏世代传承的祖训。后世不论哪一分支,均坚守着,视其为家训。
  家人对王瑾仪的震惊,盖过了对祖训的尊崇。爹爹转过身,看到女儿目光灼灼,与孩子对视:
  “瑾儿,你认得这些字吗?”
  :“不认得,是娘亲教我的。”
  母亲蹲下看着女儿。
  “上次读过你就记得了?”
  “这里的虫虫,都漂亮。”
  王瑾仪确实是觉得石碑上的字,笔法舒畅流利,雄浑朴拙,苍劲天成。
  “慧娘,你何时教瑾儿的?”
  “只是上次路过时,读给瑾儿听过。还没让她背家训呢。”
  母亲与孩子目光对视:
  “瑾儿,告诉娘亲,谁教你的?”
  “是娘亲呀!娘亲在这里读给我听的。”
  夫妻两人不由得互望,又同时看向女儿。
  王文栋也高兴的看着自家妹妹,没有发现,他人生的压力马上就要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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