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张，让你的部队去把EU011拿下来，我的兵分不出来了，老叶的部队一会就到，咱再坚持一下。保罗，你的部队作为总预备队，先不要动，等老叶的部队来了，你们一起向内进行清剿。”
“知道了，各部汇报情况，现在谁离那边的011比较近……好，那就让重机营过去，记得保护好幸存者！”
张功然和厉正功两人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从今天早晨开始两人就指挥十几万大军向附近尚未收复的领土进行了猛烈的进攻，不光是所有的重机营投入了战斗，就连登陆舰也穿梭在各个战场上空为战士们提供火力支援。而部队装备相对轻便火力相对贫弱的保罗则作为总预备队等待与叶正英部的会师。
“各单位注意，我再强调一遍，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我们已经损失数亿同胞，不能再损失下去了。”
总攻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厉正功再次向各部队发出尽量保全同胞的命令，同时，他接到通知——卡罗尔·帕特维奇和叶正英的部队都已经完成休整，现在叶正英的部队正在法国南部登陆后全速向自己推进卡罗尔的部队则登陆了爱尔兰。
“让总预备队上，向叶正英部方向发动突袭，他们的兵力不足，我们需要帮他们一把。”
厉正功了解叶正英的意图，他想两人合兵以后，将这巴黎以西的残敌与其他部分连接切断，这样既可以解放保护各城市的兵力方便他们继续清剿残敌，还能避免兵力过度分散导致小股敌人仍在安全区附近流窜。
叶正英这次带的部队在编制上看和厉正功一样，都是两个整编军编制，可是作战任务不同，所以比厉正功部多出一些在战舰上值班的人员，又在临时委员会留了几千守军，因此能出动的只有四万左右，厉正功带来的这两个军都在几年前进行过一次扩编，增强了登陆作战和地面防御作战的能力，从满编近三万扩编到超过五万人，再加上保罗·考尔和张功然带来的部队，此时他能调动兵力达到了14万。
“报告！我部已和第一舰队顺利会师，正在构建防线！”
收到汇报的三人喜出望外，保罗连忙命令部队进入攻击阵地，等待发动下一轮攻击。
“叶正英同志，你那边还好吗？我看到你带的部队不是很多，恐怕很难啃下那边的骨头啊。”
“厉正功同志，我还好，不过你说的对，我的兵力不如你充足，希望你能够支援。”
“命令第四军从现在的阵地上撤出，由第三军和张功然部接替防御，第四军稍作休整后暂归叶正英将军指挥！”
“谢了老哥，对了，麦克·里根今天也来了，还带了几个人一起，听说是有什么事要找你解决一下，我等会也会亲自过去。”
厉正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刚刚看到了老崔斯特林出现在叶正英的身后，心里很不爽，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简单收拾一下，为你们接风。”
“收到！”
半个小时后，一艘战舰降落在一个破败不堪的起降场上，厉正功早早带着张功然和保罗·考尔在此等候，舱门打开，走下来的人却并没有穿军装。
“是理事会秘书长？他来做什么？”
保罗·考尔震惊不已，他刚刚听厉正功说麦克·里根和叶正英要来，所以穿着军装就来了，可他毕竟是基地总监，见理事会成员时候还是应该穿西服打领带。他慌慌张张地望向厉正功，厉正功则偏着头略带抱歉和尴尬地对他说：
“抱歉，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叶正英只是明确表示麦克·里根会来，我也只看到老崔斯特林一个人，不知道咋来这么多……”
“他们过来了，咱在这交头接耳不大好……”
张功然看着两个人在那里把礼节放在一边窃窃私语，只好出言提醒。
厉正功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卸掉了头盔带头向战舰走去。当他和哈伦·戴因斯已经到了握手距离的时候，叶正英和麦克·里根才从战舰里出来，而老崔斯特林则静静地站在舱门口并不出来。
“欢迎回家，厉正功同志，向你们的英勇无畏致敬！”
“谢秘书长谬赞，保家卫国乃是军人分内之事……”
“好了好了，客套话不说了，到现在为止，重要的据点也就还剩下了一个，不过我从麦尔·乐遗留下来的一些档案中查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之前有报告说一支部队在这里休整，我不能确定是哪支部队，并且被他们隔离在这个据点附近，虽然我们确定了这个开拓团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但我了解到这个据点是最初确认失去联系的。”
厉正功听到这里慌了，他得到情报说是一个开拓团，而且他知道这个开拓团是他父亲带领的，只是很奇怪，明明在养伤的父亲怎么会来到这里，哈伦的这番话证明了他的情报无误，但他还是强装镇定：
“我明白了，我会命令部队首先向那里发动突袭，并且想办法联络到里面。那现在请各位到我的指挥部一叙吧。”
一行人乘坐履带车穿过满目疮痍的市区，来到了厉正功作为指挥部的科研基地，哈伦·戴茵斯四处打量着，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厉正功同志，我想问一下，那个被你救出来的科研员刘梦蓉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还在临时医院里，目前情况刚刚稳定下来。秘书长同志是要去探望吗？”
哈伦·戴因斯摇了摇头，表示现在并不想去探望，厉正功也就没有多问，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父亲的事情，几个参谋看见自己的首长带着一众官员走来齐刷刷地站起来行礼，然后紧跟着坐下接着忙。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哈伦看着忙碌的参谋，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个随口问道。在得到了厉正功的准许后，那个参谋先是一礼，然后说道：
“报告首长，目前计划一切顺利，接应部队已经和叶将军的部队接上了头，两军胜利会师。”
在场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计划一切顺利，各地军队正在如风卷残云一般收复失地，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被洗脑的敌人很弱，而是意味着指挥他们的人已经失去了控制权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你们做得好啊，厉正功、叶正英，还有太空部队的各位，如果不是你们回来切断了他们的联系，恐怕我们还要再损失数亿乃至数十亿同胞啊……”
“各位，我们代表广大同胞和联合政府向你们表达崇高的敬意，并且，临时委员会已经决定，所有参与作战的部队想返回地球总部驻扎的，无论级别都可以进行无限制协调！”
老崔斯特林本来在后面和叶正英说着悄悄话，看到秘书长又要开始抒情，连忙上前两步，拿过通讯器将这一决定抢先公布了出来，他是知道的，对于这些劳苦功高的战士们必须给予足够的奖励才能缓解他们的疲劳，而看似动人的抒情没有丝毫用处。
大厅里突然爆发了掌声，厉正功的脸则有些红红的，有兴奋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尴尬，自己和战士们都渴望回家，但这不能随随便便就表达出来，他害怕这会让总部认为自己带的部队太过浮躁。
哈伦·戴因斯似乎看出了厉正功的顾虑：
“没事的，厉正功同志，十年啊，再能挺的汉子也需要家乡的水来润那被异域风沙吹得干巴巴的心。以后，我们要制定一个制度，所有驻外部队十年为期轮换一次。我们的战士能吃苦，但是我们看不得他们吃苦！”
他说完还颇为得意地想：老崔斯特林不愧是老军人，还真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可是他没有发现厉正功的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变了一下。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地讨论着的时候，一个参谋突然站了起来：
“报告，EUZ01已经被我们包围，通讯已经接通，但是情况不太妙，敌方有重火力武器，而在基地内有三名将军……”
“什么？能确定是谁吗？”
参谋坐下正要询问，厉正功却闭着眼开了口：
“第五期开拓团017团团长厉先明少将、第一副团长汪直少将、第二副团长邱明辉少将……”
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他们大部分人都是狩猎者基地的，早就知道了前任副参谋长和现总参谋长的个人关系，现在轮到哈伦·戴因斯浑身不自在了，他只知道厉老将军在养伤，却并不知道他在哪里养伤，其实也不怪他，这个地方本是汪直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被麦尔·乐叛军围攻……
厉正功抬起了头：
“给我接通讯，视频通讯！”
“首长，这不合适……”
叶正英、张功然和老崔斯特林用两种语言不约而同地大吼：
“有什么不合适，立刻接通，要是出半点差池捂好你们的脑袋！”
厉正功死死的盯着指挥部中央的大屏幕，却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麦克·里根从外面进来，他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一部分零碎的谈话，现在正慌得厉害。
“傻孩子……”
视频通讯接通了，那一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也传到了这座小小的指挥部里。
“别犯傻，小子……”
一张两鬓斑白却精神抖擞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厉正功强忍着各种情绪不让它们爆发出来。
“爸……”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来这一个字来，直到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和父亲那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的脸才让他回过神来。
“联系各部，还有没有预备队，把我的卫队也算上！联系登陆舰队，现在哪艘登陆舰空闲？”
“厉正功将军，请你冷静，现在还有千千万万的民众需要我们拯救……”
将军两个字厉先明说得特别重，他的眼中有了一些水分，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知道他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援自己，可那如果让作战计划被破坏，万千民众失去生命，他们父子就是千古罪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能救的幸存者都救下来了，这个区域剩下的几百万人都是被洗脑和毒品控制的。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救援被打散各自为战的战士们。”
张功然快步上前站到厉正功身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叔叔解释道。
“报告，我们还有两个重机营和四个步兵营的预备队，登陆舰有两艘空闲。”
“马上调两个重机营前去增援，登陆舰两个都去，低空全火力压制，务必将所有人安全地接出来！”
厉先明坐在椅子上，一脸苦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已经担负起十几万将士的儿子，他心里很清楚，这几天爆炸的规模越来越大距离他越来越近，自己这里只有一百多人还在坚持，而弹药也马上就要打光——他已经注定要牺牲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据点了。
“麦克·里根！你给我滚过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回答我！”
厉正功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哈伦·戴因斯的身后，那是刚刚赶来的麦克·里根，他现在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确实知道，他是在这指挥部里对这一切的唯一知情者。他特地派了几个军官带本部战士在外围驻防，可是在暴乱发生的当天，他们就被强敌击溃。一切的辩白都无用，他的自以为是和轻敌害得厉正功如今将要面临丧父之痛。
“哈伦·戴因斯，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对你直呼其名，我有话要说，那小子升的太快，性子又不稳，这方面得拜托你关照一下了，他是个好苗子，可我不想他成为我的影子，希望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厉先明打破了沉默，也让厉正功从暴怒中稍稍清醒，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无力感，厉正功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歪倒在张功然身上。
“扶我起来，我需要指挥部队，快，扶我起来！”
张功然两眼含泪地摇了摇头：
“你需要休息一下，会没事的，我替你指挥，相信我，能办到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连叶正英都无法挽救的失败，怎么可能是他甚至厉正功可以挽回的？
一发震爆弹落在了厉先明最后的堡垒中，巨大的爆炸使得那些已经经过一个多月鏖战的战士们都惊恐不已。
“镇定些！你们是军人，不是来逛街的小媳妇，拿起你们的武器，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我不希望你们像个懦夫一样用自己的后背面对我们的敌人！”
厉先明看了看已经损坏的通讯器，他知道父子两人从此便是天人两隔了，如果说遗憾，那就是没有看到厉正功站在主席台上阅兵的那一幕；没有看到琳儿调皮地摘下自己将星玩耍的那一幕；没有见到妻子的最后一面。
“遗憾可真多啊……希望他晚点知道那件事吧……”
他这样想着，和身旁的战士们一起握紧了早已打空弹药的枪，消失在火光和漫天尘埃之中……
“登陆舰已经到了，首长，请下命令吧！”
听见参谋的汇报，叶正英跑过来和张功然一起扶起了厉正功，看着他大吼一声掷出配枪砸碎了那个屏幕，看着他蹲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他们两个都知道厉正功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这些事情都压在他的心里，如今却再也压制不住。
老崔斯特林虽然对厉正功今天做的这一系列有违军纪的事情有些不满，但是当他看到麦克·里根和哈伦·戴因斯两人那深怀愧疚的神情也知道此事应另当别论。他快步上前，抓起那个不知所措的参谋一直举着的通讯器：
“命令登陆舰……”
“发射震爆弹，一个不留！”
指挥台上通讯按钮弹起，厉正功的身体倒下，老崔斯特林诧异地回过头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哈伦·戴因斯和附近的几个参谋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把指挥台围了起来。
“孩子啊，你害得老夫好苦啊……”
老崔斯特林放下了通讯器，也放下了对儿子的最后一丝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