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人是人？
赵天川的身体被智脑全面接管，智脑控制着他飞向天空，然后顺利进入到母舰内部。
母舰内部极其庞大和复杂，无数小型战舰从他四周飞过，惊鸿一瞥间，他发现这些小型战舰内部都没有人类驾驶——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驾驶舱之类的空间，恐怕从设计之初就不需要人类亲自操控。
同时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半机械体从四面八方飞来，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不久后，他来到了一艘运输舰的内部，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半机械体，它们被机械臂固定住，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是机械工厂摆满商品的仓库一般。
仔细一看，所有半机械体都只剩部分脑袋，身躯已经尽数改造为机械。除了面部还保留有部分原本的特征，其余机械肢体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完完全全的批量制造。
赵天川和其他进来的半机械体一起，被有条不紊地操控着落在两侧，机械臂随即将其固定住，整齐排列。
与此同时，他开始尝试重新操控自己的身躯，可惜用尽全力也毫无作用。余光扫视间，他发现所有人都被完全控制，根本无法从面部表情或者机械眼中看出任何情绪，说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也不为过。
可赵天川莫名笃定，这些人和自己一样，仍然拥有一颗可以思考却无法操控自己的人类大脑，对即将面对的一切均毫无抵抗之力。
不久后，所有的半机械体都已到达，运输舰关闭，并开始缓缓震动起来。
他猜测，运输舰已经离港。
果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力，窒息感随之而来……片刻后，不适的感觉就消失了，但是那瞬间的感受却让他头皮发麻。
运输舰的起步速度极快，刹那间就超越了音速，速度变化的同时会产生巨大压强，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恐怕全身的内脏都会被顷刻压爆。
更重要的是，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艘由人类亲自操控的飞船……更像是，和那些小型战舰一样的无人机……
不知过了多久，运输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半机械体们纷纷有序飞离机舱，悬停在半空中之中。
而在他们的脚下，是一片破败荒芜的废弃城市，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空地大部分都已经被垃圾掩盖。
赵天川眸光一凝，因为他在那损坏的路牌上，看到了沪市xx路的字样。
沪市？是现实世界的沪市吗？
[编号h，分配任务：剿灭反叛军，智脑接管执行，任务位置……]
视线里出现了新的指示，还没等他读完，就在智脑的操控下朝着下方的城市废墟飞去。
赵天川飞行的速度极快，每到一个任务地点，就会停下来对建筑物进行扫描，似乎在搜寻所谓的“反叛军”。
不过前两次都毫无所获，直到第三次，他悬停在一处宽阔的街道上，两侧是破败的摩天大楼，不远处就是显眼的东方圆珠。
正当他对着地下室的位置扫描之时，突兀的破空声从背后响起，一枚炮弹朝他迅速飞来。
[滴！编号h遭到不明攻击，启动战斗模式！]
提示音刚响起，赵天川就被控制着瞬间躲过炮弹，手臂上的激光炮同时启动，耀眼的蓝色光束朝着攻击来源的方向射去。
轰——
巨大的爆鸣声响起，而就在这一瞬间，赵天川看到一个人从墙后跃出，疯狂逃窜，但仍然没有逃过激光炮攻击的范围，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赵天川的神经猛然一震。
他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
脑子还在发懵，他的身体便被操控着迅速朝那边飞去。下一刻，厚重的墙体被他轻易撞碎，同时暴露出了躲在后面的人。
一个满身污垢的女人，和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三岁小孩……
小孩睁着大大的褐色眼睛，好奇地看着浮在空中的赵天川，而在他那清澈的瞳孔之中，正倒映着一具冰冷狰狞的机械身躯，和随后爆发的剧烈蓝光……
片刻后，赵天川脚下只剩一片废墟，和飘散的烟尘。
高大的机械体悬浮在半空之中，眼眶里的蓝色眼球毫无波澜，确认目标死亡之后，转瞬间就朝着下一个任务地点而去……
而在赵天川的视野之中，赫然显示着这样一行字：
编号h已击杀反叛军：3
……
赵天川的神经渐渐变得麻木，他已经在这里待了48小时，远远超过了他设定的强制唤醒时限。
而在这段时间内，被他击杀的反叛军人数已经达到了23人。
偌大的沪市已经彻底变成一片废墟，无数和他一样的机械体穿梭其中，高效率地击杀着发现的每一个人类。
没错，人类，身上没有任何机械构件仅仅由血肉构成的纯粹的人类。
不知道将第几个人炸成碎片之后，赵天川宕机的大脑才找回了一点思考的能力。他才突然意识到，死在机械体手下的每一个“反叛军”，不管男女老少，都拥有同一个特质——大脑并未植入智脑芯片，身躯也并未进行过机械改造。
或者，即使曾经被改造过，也已经拆下了所有的机械构件，切断了和智网的所有联系。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反叛军。
反叛智网的“反叛军”。
强烈的窒息感从他的心底涌起，赵天川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只是虚假的梦境，对吧？
希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第一次，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啧……”带着嘲意的轻笑声在齐楹的耳边响起，赵天川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了齐楹的身边。
“真是可悲……”赵天川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冷意，“真实？什么才是真实？当我第一次踏入其中，所有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就不再是真实……”
“不管是主世界，还是所谓的倒影世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呵，所谓的人，又真的是人吗？”
话音落下，赵天川的目光直直看向齐楹，那漆黑的眼底，似乎有惊涛飓浪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