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冤家相见,分外眼红

  “张三,你可以啊,几日不见连高衙内都敢开罪了。”
  “可不?李四,你小子最近胆气也见长啊!”
  ...
  一直在旁围观的人群见到高衙内等人散去,无不拍手称快,可见到鲁智深带来的那群泼皮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不由感到好笑便揶揄道。
  这些人成天在酸枣门附近成群结队东游西逛、游手好闲,无人不认得。
  领头的两个便是张三和李四,头一个被大家唤作“过街老鼠”,另一个则被称作“青草蛇”。
  “啥?你们说刚才那个是高衙内?”张三瞪着眼睛瞧着众人,显得很不可置信。
  得到确认后,他的神色中不由显出一抹恐惧。
  可随即又壮起胆道:
  “高衙内又怎样?在我们大师父面前还不是马上灰溜溜逃走了?”
  有鲁智深这莽和尚在场他的胆气也不由壮了,那可是能倒拔垂杨柳的主!
  “就是!管他什么高低衙内,在我们大师父面前都不好使!”一群破落户也挥舞棍棒闹哄哄嚷嚷开。
  “阿哥,嫂夫人没事吧?”鲁智深没理会众泼皮的闹嚷,而是关切的问林冲道。
  “没事,幸好刚才有两位义士及时出手搭救了。”
  “哦?是哪两条好汉?快带洒家去见见!”鲁智深面露欣喜,忙不迭道。
  对方有恩于自己义弟家人是一方面,他平生也最喜见义勇为的好汉。
  “师兄跟我来。”林冲说着,拉起鲁智深就步入岳庙。
  此时五岳楼前,许平和邓元觉正被不少人围着,大家尤其对邓元觉那一身了得的功夫还有义勇之气赞不绝口。
  “兄台,大师!”
  林冲拉着鲁智深分开人群来到许平二人面前。
  “这位是我在大相国寺出家的义兄鲁智深,刚才听到风声过来的,如今正在隔壁主管寺庙的菜园子。”林冲介绍道。
  又指着许平和邓元觉,充满感激道:“师兄,这两位义士,便是刚才搭救我家娘子的好汉!”
  “哦?”
  鲁智深不由双眼放光打量起眼前二人。
  许平的磊落淡然令他赞叹,邓元觉和自己一般的莽和尚结束也不由令他称奇,便忙单手一立行了一礼道:
  “洒家鲁智深,多谢两位义士适才搭救之恩!”
  他这是把林冲的事完全当成自己的事了。
  事实上不只林冲,只要看到有不平之事,他也一定会站出来为弱者讨回公道。
  “鲁大师客气了,不必多礼!”许平笑吟吟也冲他回一礼道。
  “出家之人何必如此繁文缛节?”邓元觉却很有些没好气道:
  “要我说,这什么教头的既然是你义弟,你也要好好说说他,哪能如此软弱?看到自己妻儿被人欺负连个屁不敢放!”
  “你说什么?”
  鲁智深闻言先是一愕,随即有些不悦道。
  “说什么?你自己不会问你义弟?”邓元觉口气也不善,他这是还为刚才那般轻易放过高衙内而气闷。
  鲁智深见他说的有来由,便狐疑的看向林冲。
  林冲一尴尬,低下头。
  鲁智深见他不答话,便问向周围人群。
  得知事情原委后,不由冲着岳庙门口高衙内众人离去的方向大骂:
  “这班撮鸟!原来正是他们调戏的嫂夫人,早知如此,洒家定然把他们一个个全敲成肉泥!”
  一边说着,一边只见他全身的肌肉虬张,手中禅杖更是“嘭”的一声落地,直把青石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坑!
  “我滴妈!”
  众人不由一阵胆寒。
  刚才那莽和尚已经足够骇人,这又来个同样狠的!
  邓元觉却很是不以为然,冷哼哼嘲讽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跑没影了。”
  “你说什么?闭上你的鸟嘴!”
  鲁智深正一腔怒气正没处发泄,本来林冲故意隐瞒,他心里就窝火,此刻眼见邓元觉还一再出言嘲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气全撒在他身上。
  “你这贼秃,好没道理!”邓元觉见鲁智深如此蛮横,也不由来了火气:
  “洒家帮着你们打跑那帮泼皮,你竟然还骂洒家!”
  他觉得眼前这和尚简直不可理喻!
  “骂你又如何?瞧瞧你说那些话?嘲讽谁呢?”鲁智深不由冲他怒声道。
  他哪里能受得了别人的讥讽?
  又跟着道:
  “刚才那班人都是你打的吧?就打成那样?你下手就不能再重点?没吃饭怎么地?
  还有那个领头的什么衙内,你就给他头上打个包了事?”
  “我干你个村鸟贼秃!好没道理!”邓元觉被他噎的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洒家从未见过似你这般不识好歹的蠢物秃驴,你是想打架还是怎么地?”
  “打便打,又如何?来来来,跟洒家大战一百回合!”
  鲁智深毫不示弱,说罢,竟然拖着禅杖一下子跳到了岳庙天井空旷的中心处,冲着邓元觉怒目而视。
  这...
  围观众人包括许平、林冲、方金枝等人不由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实在没想通这是从何而起?
  更没想到事情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这俩人的脑回路简直令他们无法理解,匪夷所思。
  “一百回合?洒家二十回合便打趴你!今天若不把你这贼鸟打的满地找牙,洒家便不姓邓!”
  邓元觉也怒极,一边说着,撸起袖子也一下跳进了场中!
  “师兄,大师!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冲回过味来,忙冲过去拦在两人中间。
  许平反应过来也忙走了过去,赵明诚也一路小跑过去。
  方金枝则一直捂着小嘴呆呆看着场中。
  “你不是要打架吗?来啊!”邓元觉一边挽着僧袖,一边露出虬劲粗壮的臂膀道。
  “你个野和尚,来!”鲁智深冲他招招手。
  不过看他没有兵刃,便把手中禅杖随手一抛,道:
  “穷成这个鸟样,连个像样兵器都没有,洒家便让让你,赤手空拳和你打,不然胜之不武,免得再说欺负你!”
  他一边说着,也同样撸起袖子,露出同样松干一般粗壮的手臂,同时敞开襟怀,露出胸前一角团花刺青。
  “两位大师,万万使不得!这样叫小弟面上如何好看啊!”林冲不由急了,在两人中间又是作揖又是相劝道,声音里满是苦苦哀求。
  一个是自己义兄,一个是自己恩人,他们怎么能打起来呢?
  可两人剑拔弩张之下,根本听不进去,都在互相怒视着,两人缓步越靠越近,大战一触即发!
  “你们如此英勇么?”
  就在这时,许平却已施施然走了过来,恰恰就在二人中间,只听他声音淡然却充满力量道:
  “既然你们如此勇猛,为何不一同去高衙内府上,再把他暴打一顿呢?在这里窝里横真的显得你们很厉害么?”
  这...
  本来正在靠近的二人不由同时止住脚步,脸上均现愕然。
  尤其鲁智深,更是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事实上他本来就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刚才感觉对面的和尚说话太噎人了,这才跳出来与他争执。
  另外他见对方和自己差不多是一个量级的莽和尚,不由升起了一较高下之心,却忽略了现在这样是否合适。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赵明诚这时也小跑来到许平身旁,冲着邓鲁二人慌张的摇着双手。
  那意思就是千万不要打架。
  “大师父。”
  “大师父!”
  鲁智深带来的那二三十个破落户这时也围了过来。
  他们刚才已经把一切看在眼里,情知这场架就是真打起来,就算是打赢了,也是自己这边理亏。
  世上哪有打恩人的道理!
  他们都是常年在街巷中混的,这种人情世故当然知晓,便忙着过来试图劝阻鲁智深。
  “大师父,对面那位大师虽然言语有些冲撞,可到底是林教头一家的恩人,我们若是把人家打了,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是啊!以后传扬出去,怕是很不好看。”
  “街巷中人会怎样说咱?岂非所坏了大师父您急公好义的清誉?”
  ...
  众人一番七嘴八舌。
  事实上殊不知,鲁智深急公好义或许是有的,可“清誉”二字那万万跟他丝毫不沾边。
  鲁智深沉吟着,肚里寻思:
  “这些人说的也并非没道理。
  如果今天在这个场合真和对面秃驴打起来的话,众人定会说我不晓事。
  虽然那厮言语间讥讽很是恼人,可今天看来到底不是时候。”
  便分开身边围着的众泼皮,瞪着邓元觉道:
  “兀那厮!洒家今天看在众人面皮上不与你计较,可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你可敢约定时日与我切磋切磋吗?”
  邓元觉一听,知道他这话里已经是在试图消弭纷争。
  虽然话说的难听,可实际上是在邀约自己进行比武论道,这便不存在什么意气之争了。
  便也没再继续强硬,而是口气稍缓道:
  “贼和尚!洒家有何不敢?你说个日期,谁不到的话,谁下辈子就还做和尚!”
  噗!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不禁一阵暗笑:合着你根本不想从事这个职业啊?
  方金枝更是抿着嘴唇强忍笑意。
  不过一时也放下心来,情知眼前两人今天无论如何是打不起来了。
  鲁智深也被他逗的不由一乐,哈哈大笑道:“做不做和尚的,那可不是由自己说了算,你以为洒家愿意做?”
  他说着,一边径自走向邓元觉,邓元觉也走向他。
  本来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碰头靠近以后僵持了有一会,互相瞪视着对方。
  而后,竟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还互相用力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众人不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愕: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
  许平更是无语:
  看来这俩还真是一对宿命里的冤家,现在还没到划分阵营的时候,一见面就先掐起来了。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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