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真心
姜云曦怒气冲冲的，当即就要发作。
赵长瑜眼疾手快，直接将她推进了马车，安抚道，“回去说，回去说。”
姜云曦坐在马车里，即便身边就放着张记的烤鸭，她也没了享用的心情。
到了院子门口，姜云曦见四下无人，才转头问他，“你真的看到大皇子和驸马在一起？”
“没看到。”赵长瑜诚实道。
姜云曦没想到这一段竟也是赵长瑜编的瞎话，“这……难道皇后不会去查吗？她一查，便能知道你是在骗她。”
“我自是不怕它查的。”赵长瑜话里似有深意。
姜云曦见他如此笃定，便觉得赵长瑜定是有其他的消息渠道。
楠楠没有查出来过，姜云曦自己都不知道此事，赵长瑜却能知道。
姜云曦不欲深问，不想对赵长瑜的隐私涉足太深。
“你在想什么？若是陛下知道了你介入立储之争，挑拨了太子和大皇子的关系，他会怎么想？”姜云曦面色凝重。
赵长瑜知道姜云曦在担心他，反而勾了勾嘴角，“不算是什么大事。他还能如何发落我？”
赵长瑜被卸了兵权之后，在朝内也没有官职了。
没什么任务的他，妥妥的就是个京城中的大闲人。
姜云曦想起前世的时候，赵长瑜在太子之争一直置身事外，在京城中熬了许久，最终得到赵长塔的信任，认为赵长瑜没有异心，才被放逐到了南边去。
可如今赵长瑜横插了一脚，让皇后与贤妃起了龃龉。
若是赵长塔知道了此事，姜云曦不确定他会怎么想。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让谁去说不好，偏偏要自己去说？”姜云曦问他。
赵长瑜平静地反问她，“我让谁去说合适？陛下？太后？还是在宫里随便抓个人去说？只怕结果也不一定有如今好吧？”
姜云曦知道赵长瑜说的是对的。
她只能朝着赵长瑜行了一个大礼，“对不起，此事是我欠考虑了。”
她只想着将赵雅带回来，却没想过将赵雅带回来之后的事情。
或许是姜云曦下意识地觉得，赵雅的事情与她无关罢了。
赵长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下，“你不必这么客气。你不生我气了就好。”
“我没有生气。只是，你日后……怕是要难过了。”姜云曦表情凝重。
赵长瑜轻松一笑，“你想这么多做什么？若是天天都担心这日后的事情，是过不好当下的。”
他见姜云曦眉头一直皱的紧紧的，便干脆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不许担心了，知不知道？”
姜云曦捂着额头，回过神来，十分震惊，“我没有。”
赵长瑜嘴角微微勾起，“我知道你对赵雅有愧，觉得她是因为你才落得如今的地步的。但你不是害她的人，不必为她的人生负责。她也没有怪你。但若你一直以此愧疚自居，皇后和赵雅都会慢慢将过错归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姜绾绾的身上。”
姜云曦低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雅儿的事情，难道就放着不管了？”
姜云曦知道遇人不淑是怎样的绝望。
她因着前世的事情对赵雅起了同情，她无法只是看着赵雅受苦，也无法告诉她要忍受这一切。
“陛下不会同意二人和离的。”赵长瑜语气平静，像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因为是皇家赐婚吗？”姜云曦有些不平，“没想到对于他来说，皇室的颜面比女儿的幸福更加重要。”
“他要想的自然会更多。要权衡的也更多。和离后的公主要住在哪里？和离后的孙家人要如何安抚？天下士子又会怎么看他？”赵长瑜知道，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事情。
姜云曦却没想到，赵长瑜是认同赵长塔的。
“你……理解他？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吗？”姜云曦难以置信，赵长瑜竟觉得这是合理的。
“我不怪他。”赵长瑜言简意赅。
想到日后赵长瑜起兵谋反的事情，姜云曦看着眼前面不改色撒谎的赵长瑜，一时有些难言，心想，“原来，你不信我，也不愿意同我说实话。”
“若你坐在那个位置上，你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吗？”姜云曦又问了他一遍。
像是想要确定他真实的心意。
再给他一个说出真心话的机会。
“你觉得呢？”赵长瑜觉得，此刻姜云曦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却像是离他很远一样。
姜云曦低头，有些失望。
她没听到想听到的答案。
或许，就是赵长瑜说出了她想听到的答案，她也忍不住去怀疑，赵长瑜说的是否是真的。
“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的。”赵长瑜轻松一笑，还是没有回答姜云曦的问题。
姜云曦淡淡一笑，心想，“那可不一定。”
楠楠此时走了过来，见气氛不对，果断朝着他们说道，“郡主，太后娘娘找您过去。”
姜云曦点头，“我现在就去。”
她转头对赵长瑜道，“皇叔，你要保重。”
姜云曦说完便自嘲一笑，她都不知道赵长瑜的深浅，哪有必要替他担心？
只怕，赵长瑜早有应对之法了。
姜云曦跟着楠楠离开，没有再去管赵长瑜了。
楠楠在她身边低声道，“就此事而言，我其实觉得安王殿下没有做什么错事。便是他做了什么于自身有损的事情，也绝没有害郡主的意思。郡主，可以不要太过苛责他吗？”
楠楠是亲眼看见赵长瑜等在坤宁宫门外时着急的样子的。
若非赵长瑜看到了宋内官被惩罚，担心皇后会迁怒姜云曦，赵长瑜根本不可能会踏足坤宁宫的。
楠楠发现，姜云曦对她、对甄甄、对太后、对慕康都能轻易原谅。
但只要在面对赵长瑜时，就会过分苛责。
姜云曦看着她，“我苛责他？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姜云曦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也能听出，郡主是关心安王殿下的。但你们两个人，都有些不太会说话。他以为你喜欢慕大人，便觉得送你这门亲事是为你好。你不想他因为你遭到猜忌，所以说话重了些。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们误会更深了。”楠楠真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