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道气
混沌中。
一黑一白的道气。
在不断的延展，攀升。
与之相对的……少年的眼瞳。
也一黑，一白。
古怪。诡异，而却富有灵韵。
这是苏恒体内残留的阴阳之气，当气息完全沉于气海之内。
经过内敛，少年的眼瞳重新恢复清明。
变得漆黑如墨。
“筑基。”
感受着身上涌现的充盈之感。
苏恒的眼里有些恍惚。
本应是高兴的事，从练气境后期直接跨越巅峰……连越两级，来到了筑基期，甚至没有服用筑基丹。
难如登天，令无数练气者望而却步的屏障，被很轻易的，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与之同时，体内那被黑色气体掩盖的气府，由于上方的气体散掉了许多，没有了迷雾的遮挡，已经现出了原形，露出灰色的空洞。
那个空洞如丹的物体，便是空灵根。
此时的空灵根已经平缓下来。
如果说先前的空灵更是狂躁，如吞天噬地的海啸一般。
现在的空灵根就是平静如湖泊。
缓缓的吸收着微弱的灵气。
不仅如此。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席卷全身。 一股不知哪里来的冰蓝色的灵气，缓缓滋润着四肢百骸。
如同温润的缕缕春风，将干枯的身躯滋补到位。
苏恒只手轻轻放在腹部。木然的探查着这一切。
少年坐在那里，身姿欣长，温润如玉。
光滑的身体上没有一丝血痕。
若不是周遭的黑衣破破烂烂还有血迹，地上的坑坑洼洼以及龟裂的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碎裂岩石暗示着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残酷的蜕变。
少年简直就如同刚刚泡过高阶灵泉一般，轻松，惬意。
咫尺间，便修为猛增！
眼神发愣。
望着自己，如同新生儿一般的温润皮肤，以及那暴涨的修为。
苏恒没有半分的表情。
不过下一秒，便被浓浓的悲伤所代替。
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紧咬了咬下唇。
苏恒望向了不远处已经穿好衣物的苏雨。
苏雨一副男子打扮。
此时她闭着眼睛。
盘腿而坐。
身上的衣物素白一片，一尘不染。
整个人端坐在那里如同九霄之上的明月。
皎洁而又无瑕。
但此时这缕明月。
似乎遭到了侵蚀的风险。
苏恒感受到了这隐藏在银月深处的黑暗。
她的脸是那么的干净。衣裳是那么的洁白！
可是她是那么的清瘦。
这那熟悉的气息，苏恒微微闭上眼睛，便能探查而出眼前人儿的生命体征。
灵力波动，苏恒头上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他发现她身上的生命之力竟是那么的孱弱！
细若游丝，小脸苍白的令人心疼。
若非有一口气，默默的吐出。
丹田中仍有灵气吸纳。
苏恒便会认为，苏雨已经是一具尸体！
聪慧如苏恒，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身上爆发出来，增长的灵力，恢复的伤势一定和苏雨此时的状态脱不了关系！
似是觉察到了，那望向自己的目光。
已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的苏雨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你醒了？”
苏雨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俏丽的脸上满是苍白。
“嗯。”
苏恒的眼里满是震动，他慌忙低下了头。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使其不被苏雨看出来。
“怎么了？还把头低下……是害羞了吗？”
苏雨故作轻松道。
“我……”
苏恒刚要说些什么。
咳！咳咳！
下一刻。娇躯轻颤，苏雨上下的气息一阵翻腾，连忙捂住了嘴。
纵使如此，一抹阴红的血迹，随着纤手的放下，不自然的出现在了嘴角，然后抹去。
“我…”苏恒的瞳孔，又像是失去了焦距。
心脏猛的一疼。
“怎么……怎么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哥哥脸上有金子吗？你这么看着我。”
苏雨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素雅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
“我没有。”
苏恒闷闷的说道。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苏雨赶紧偏过小脑袋。想了想，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睁大了眼睛：“咦！你筑基了？！”
“嗯。”
痴呆了一下。苏恒心道我筑不筑基，你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表面上还是平静如常，沉吟片刻便道：“侥幸突破。”
苏雨的眼睛更亮了。
“这一次…居然能一举突破？”
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自己说，旋即对苏恒笑道。
“苏恒，你果然是个天才！”
“十五岁成就筑基。就连当年的我……都望尘莫及！”
这鼓励式的话语……令苏恒嘴角一抽。
就眼前这个神秘的，底细连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少年，说自己的资质比过他，苏恒是绝对不会盲目的相信的。
诚然，苏雨说的确实有些夸张。
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那武道公认的第一天才，十三岁就成就筑基巅峰。
这是何等的概念？
修士踏入修行，一般五十悟道，化为练气，百余年奠定筑基。
每个境界都需要沉淀。
每个境界都有十个小境，每个小境都需要巨大的时间来突破。
就比如九境和巅峰。
这一字之差突破就要十年！这是正常情况下的一般人的突破速度。
与之相对的力量也会非常迅速。
而境界越往上，所需要的天赋就要越高。所需的时间就要越长。
因为天赋是直接能跟修行速度成正比的。
天赋在此刻显得尤其重要。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天生异骨感兴趣，那是上天的宠儿，那是大道的继承人，那是为修道而生的，随便的努力都能超越大部分平凡的人苦修一生。
有些愚笨的没有资质的人，穷其一生，都突破不了练气期就是这个原因。
对于性命悠长的修士来说，十三岁。
还是抓着奶瓶子的年纪，压缩了百年时间，成就了别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在大陆上可谓是千年难遇的天骄。
“天才吗？”
苏恒愣了愣神。嘴角弥漫出苦涩的味道。
紧紧握了握手，他心道。
“天才……需要牺牲你换来的天才…我不需要啊…”
心里默默的闪过这句话，苏雨淡淡的声音又传来：“难怪刚才害羞呢……哦，是我们的小苏恒成长了……想给哥一个惊喜是吧？”
“……”
“苏恒真的很棒哦…没有辜负爷爷的期待呢。”
苏雨笑了，笑得很甜。也很满足。
她没有预料到苏恒居然这么争气，一举突破了练气的障壁。
原本还有点担心自己的剑骨是不是给早了……对苏恒成长不利。
现在想来……是恰到好处！
紧紧攥住了手。
望着苏雨的脸，苏恒的两片嘴皮子动了动，竟是无语凝噎。万千话语堵在口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苏雨自以为将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换了一件衣服，把战场打扫干净…
可有敏锐嗅觉的苏恒，哪里不知道？
她身上的香味，和那个白衣女子身上的处子之香，一模一样。
都是空谷幽兰的清香，神秘而富有灵韵。
那发间飘逸出来的味道。是那么的令人沁人心脾，素霜淡雅。
加上先前数次，在自己绝境关头挺身而出。
苏恒早就怀疑是他，苏雨每次做的手脚干净，滴水不漏，令他没有猜想的空间。
而这一次。
苏恒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有人暗中保护自己了。
他其实早该发现的。
苏雨那柔嫩的小手，俊俏的脸庞，以及那身上淡淡的香味……无一不证明着她是一个女儿身。
可自己神经大条，迟迟不知道。
想到自己和她当时的旖旎，碰到她时的不自然，到后面的慢慢接受。
前两天说的，如果她是女子就会娶她之类的话，苏恒就忍不住脸庞微微泛红。
也不知苏雨当时听了这些话，是什么感想？
居然没有出声反驳…说明她对我…
心绪翻转间，他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如此虚弱？
眉头紧锁。虽然苏恒知道了这一切。知道是苏雨救了他。
不过在迷雾当中，苏雨所做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
但秘密就是秘密。
有些事情……不得捅破。
苏雨既然不愿说。
说明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
提前知道了……恐怕不好。想到这，苏恒果断的没有再提及此事。
“真好呢，苏恒。”
苏雨忽地，展颜一笑。
“又能多活五个月了…”
“我们的时间……也宽裕起来了，所以不要放弃，好吗？”
清澈的声音如同空灵的琴声，击打在苏恒的心弦上。
他的心口猛的一颤。
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心里，浑身上下都使不得劲。
眼里的波动震的愈发剧烈。
那一次从鬼门关爬出来的苏恒顿悟了。
原来她做这么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不放弃啊…
没有发现苏恒的震惊……此时的苏雨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长，轻声道：“苏恒……哥有点累了，要休息会儿……”
“你多加练习……将那阴阳三十六锻魂术再运转几个周天……这样让你刚刚晋升了筑固，能彻底稳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