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论功罪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还有一位先贤阿q先生，特别善于处理这种情况。
  李卫国破罐子破摔了，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他李卫国尿了床。
  这不重要。
  至少在他看来不重要。
  他的身上中了八刀，肩头三刀，左二右一。
  右边的那一刀比较惊险，应该是冲着脖子来的。
  背后肩胛骨中了一刀，然后便是背心位置，中了两刀，大腿上中了一刀。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这么热爱他的屁股，扎偏了，再往前几公分就扎到了桃子。
  剩下的两刀则在胳膊上。
  这些拐子，是拼了命了，也想要他的命。
  脑袋上挨了一锤子，天灵盖足够硬，但依旧凹陷了一块。
  这样的伤势，李卫国竟然能清醒过来，还头脑清晰，竟然还撒了一泡尿。
  撒尿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能控制。
  说一声医学奇迹，绝对不过分。
  王大炮跟几个资深老大夫，研究了半天李卫国的病例，都觉得科学这种事情，变得有点不科学了。
  “咱们医院新进了一批仪器，器材室那帮周扒皮看得紧，轻易不让用。
  我觉得有必要让李卫国同志，去做个最全面的检查。”
  “是这么个理儿，虽然是个例，但这一次，咱们医院必然能露个脸。”
  “脸不脸的无所谓，主要是救死扶伤，我辈天职，其他都是顺带的，顺带的。”
  ……
  红星派出所。
  周红兵得到李卫国醒来的消息，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林清用医院的电话，给他说了一声，这让他紧绷的情绪，得到了巨大的缓解。
  但是派出所内人声鼎沸，很多人顶着大大的熊猫眼。
  之前抓来的那帮拐子的审讯工作，还在进行中。
  很多同志熬了一整夜。
  而会议室中，也吵的不可开交。
  这场会议已经开了后半夜加一早上。
  一切的根由，都在于对李卫国的嘉奖上。
  副所长林伟明，是坚决反对给李卫国定功的领头羊。
  理由也很简单。
  李卫国贪功冒进，不服从指挥，打草惊蛇，导致被拐带的几个儿童，险些被那些人贩子处理掉。
  理由很充分。
  “林副所长说的有道理，但贪功冒进这个罪名，还有待商榷。
  这伙人，从津门流窜到京城，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
  他们行动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莽，快，狠。
  这帮人无视法律，每到一个地方，行动都很快，不要命，敢打敢杀，都是亡命之徒。
  他们行动没有规律，但不会在一个地方超过三天。
  咱们在得到津门同志们的求助电话之后，提早留意，才抓到他们的尾巴。
  李卫国一直是负责跟进的，也许是他发现了不对的苗头，这才阻止。
  而且那帮人也的确有逃窜的打算，李卫国是阻止他们的逃跑行为。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可能把这群人一网打尽。
  如果什么事情，都得先上报，再行动，信息传递，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
  林副所长也是老兵了，应该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
  说话的是坚定的周派，同样是周红兵从半岛战场上带回来的，李卫国的战友，耿卫红。
  林伟明看了一眼周红兵，正对上周红兵那布满血丝，却冰冷一片的眸子。
  林伟明对这位上司自然十分熟悉。
  他很清楚，李卫国是这位的子侄辈，如果自己死咬着不撒口，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林伟明不怕，但周红兵毕竟在战场上立过功，跟一些军方大佬还有战友情义。
  他即便有后台，也不想闹的太僵。
  毕竟他的头衔前面带了一个副字。
  以下犯上，终归是官场大忌。
  如果周红兵不给他面子，他的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面子嘛，都是互相给的。
  林伟明衡量利弊之后，笑道：“也好，我们不能寒了同志们的心。
  李卫国的确作战勇猛，奋不顾身，请功我没意见。
  不过我们都很清楚，李卫国同志这一次伤到了脑子，而且大腿也受了伤。
  医院那边的诊断报告也说明，他不再适合前线的战斗。
  国家把保卫人民的重任交给我们，我们自然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
  因此，为了表达我们派出所对李卫国同志的体恤，所以我建议，把他调到后勤去。
  周所长，应该没有意见吧？”
  林伟明话音刚落，周红兵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为李卫国出头的耿卫红，也跟着皱了皱眉，有心反对，但又找不到好的理由。
  派出所有后勤吗？
  自然是有的。
  他们红星派出所的公安，上上下下加起来几十号人，自然需要后勤保障。
  只是别的地方，后勤或许有油水，但他们这儿……
  油水有吗？有！但问题是，这些油水，谁敢接手？
  谁都清楚，后勤部门，那是养老的地方。
  李卫国才多大？
  本来凭借这次的功劳，说不定能升一升。
  再伟大的工作，大家也都需要吃饭。
  往上升的不仅仅是地位，还有待遇。
  否则谁愿意去拼命？
  周红兵对于李卫国这次的遭遇，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后怕。
  后勤也不错，至少足够安全。
  他也清楚，这应该是林伟明最后的底线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就有人需要站队。
  很明显，林伟明盯着他屁股下的椅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机会谁不希望往上爬？
  一个卖早点的，都想着能拿下整条街的话语权。
  “好。”
  周红兵点了头，林伟明也松了一口气。
  “那行，就让他去擦枪吧。”
  周红兵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伟明一眼。
  擦枪，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油水。
  但干系却很大。
  耿卫红这次彻底坐不住了：“林副所长，对待功臣，这么做，有些不妥吧？”
  林伟明神色一正：“耿卫红同志，请端正你的态度。工作不分贵贱，都是对国家做贡献。
  一个工作岗位，总需要别人去做。
  难不成你看不起擦枪的同志？
  别人能做，他李卫国就特殊？”
  “我……”
  “够了，就按林副所长说的办吧。
  今天大家都累了，除了执勤的，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散会。 ”
  周红兵拍着桌子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林伟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对付老虎，自然要先把他的爪牙全都卸掉。
  对李卫国，他不爽很久了。
  因为李卫国能打，而且是周红兵坚实的狗腿子。
  ……
  林清用手指戳了戳李卫国的脸。
  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李卫国终究是伤的不轻，虽然他分裂了肉体的疼痛，但身体还是撑不住太久。
  此时已经沉沉睡去。
  想到李卫国今天对她的态度改变，林清托着下巴，陷入了对今后生活的向往。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肯娶自己呢？
  现在，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自己比他还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