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现实与原则
果不其然，很快，六名嫌犯被按照普通刑事罪犯，进行了审理。
胖老大、纹身男、矮瘦子、老黑和两名新打手，被作出了一审宣判。
胖老大作为故意杀害秦树安老人的案件的主犯被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老黑因交通肇事致人死亡逃逸罪和抢劫和故意伤人罪，数罪并罚，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其他五人都被判处十年、七年和三年有期徒刑。
秦海感到遗憾的是老黑没有被判死刑，但已经升任为城关分局副局长的黄警官认为，应该是老黑在上诉时提出自己是误撞贾红燕，所以法院无法认定其故意杀人罪。
所以此案最大的遗憾，其实是五个人都没有供出有幕后指使者，如果供出有幕后指使，那么，对五人的判决将大不相同，因为涉黑涉恶的团伙案件的判定标准与普通刑事案件的量刑标准是不一样的。
但很可惜，这伙人看来是铁了心不想供出他们的后台老板，这也说明，在他们背后的指使者，用了非常特殊的手段控制着这帮人，才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其卖命。
他们甚至，希望他们的老板会用特殊的办法，让他们在狱中减刑或者早点出狱。
打手与老板之间，也可以说是一种以钱换命、共生共存、各得其所的相互利用关系。
“所以，这就使得我们想要揪出幕后黑手，难度很大啊。”黄警官叹息着说道。
想到此处，秦海的内心充满了悲愤。
他心想：如果这样的话，我的仇，何时能报？
于是他严肃地对黄局长说道：“黄局长，我有一个疑问，一个小小的马信波就这么难以抓捕归案吗？”
“秦海，马信波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不相信，除非你们把马信波立即抓回来，还我一个清白，因为他是直接栽赃我的人。”
“ 你不要太着急，我们公安局办案也需要坚持原则，从大局出发。”
“你不是我，你当然不着急了，可是，对我来说，这件事太重要了。”
“秦海，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理解。”
“好吧，秦海，有些事情，我不能在这里和你争论，但我相信，你早晚会理解的。”
秦海似乎听出这位黄局长话里有话，所以也不好再往深里说什么了。
离开黄警官，秦海骑着摩托车直奔文青县。
当秦海到达贾红燕墓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刘国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贾红燕的墓碑前，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海慢慢地走到刘国良身边，把一束鲜花放在贾红燕的墓碑前。
秦海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而且从内心里讲，秦海除了对刘国良充满无比的愧疚，想不出如何来安慰这位为人正派、一身正气的刘主任。
他因为无法安慰刘国良而更加自责。
他走出很远，回头看着刘国良那显得有些老态甚至是麻木似的背影，内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秦海走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丰田霸道远远地停在贾红燕墓地不远处的田野旁边。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周村的强农公司的老板周强。
周强带来了鲜花和祭品，他让司机兼保镖的赵四把鲜花和祭品都放在贾红燕的墓碑前，在贾红燕的墓前深深地鞠躬。
然后，他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回到车上，一直盯着刘国良站在那里。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后，刘国良慢慢转身走向返回的路程。
当刘国良经过丰田越野的旁边时，周强打开车门，示意刘国良上车。
刘国良犹豫了一小会儿，默默地上了周强的车。
刘国良坐在车上，车上的三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当车辆上了高速，刘国良打破沉寂说道：“周总，我很感谢你能来祭奠红燕。但是，我们并不是很熟悉，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
“刘主任，我对你非常敬仰，对贾老师更是非常尊重。但此时此刻，我更多的是愤怒。”
“但是愤怒没有任何价值。”刘国良平静地说。
“是的，光是愤怒，肯定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但我们因为共同的愤怒，就会产生共同的愿望。我希望刘主任有一天，需要我帮你做些事情，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让那些坏蛋血债血还。”
“周总，可能我们做事的原则，并不完全相同。”
“我这个人喜欢求同存异。你有你的原则，有组织纪律，这个我懂。但是我想说的是，现在这个社会，有些事情，是组织原则解决不了的。你说不是吗？”
“……”面对周强这样的反问，刘国良无法做出回答。
“其实，我也曾经是一个非常守原则的人，因为我当过兵，在部队里我们受到的最为严格终生不能丢掉的教育，那就是遵守纪律。”
“你的意思，你现在已经不再坚持原则了？”刘国良抓住时机反问。
“在坚持原则可以达到目的的情况下，我仍然会坚持原则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现实教育了我，有些事情，靠坚持原则，是做不到的。”周强说话的语气非常自信。
“小心有一天，你的行为越过了原则，恰恰落在我的手上，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嘿，刘主任，你放心吧，我如果有一天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上，我任凭你制裁，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那就好，大丈夫说话算数。”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那就好，干有良心事，做有原则人，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丰田霸道下了高速，直奔周村农机市场。
周强执意留下刘国良在家里吃饭，但刘国良执意要回县城里给女儿做晚饭。最后，赵四开车送刘国良回到了古洋县城。
刘国良回到县城，到南关小学接了女儿放学。
回到家里，刘母已经把饭做好了。
看着一天天沉默少语的女儿，刘国良脑海里不停在浮现着贾红燕被撞的场景。然后是岳母撕心裂肺般伤心的呼喊，然后，又想起贾红燕那天天忙碌着教学还要带着女儿上学去的身影。
他越想越吃不下饭。
早早地进屋躺在床上，慢慢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