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五仔竟是我自己
走出小楼，宋春驰偏头望向乌衔秋，正要开口，忽有所感，止住话音往右侧走廊看去。
走廊深处的阴影中站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似乎是专程在这等他们的，见他们出来，便从暗处走出，朝他们招手，用他们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喊。
“乌，快过来。”
两人只是一顿，便脚步自然地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位棕发绿眸的青年人，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眉宇间还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气。此刻这位年轻男人正盯着乌衔秋两眼放光。
宋春驰疑惑的问：“你是？”
听到他说话，那青年又转眼看他，露出友好的微笑，“你好！你是乌的恶魔使吧？我叫菲利斯·莫里亚蒂。”
他说着朝宋春驰微微躬身，左手放到右肩，做出了一个十分谦卑的礼节。
“啊，你好你好。我是宋春驰。”宋春驰看得一愣，跟着微微鞠了下躬。
招呼过后，菲利斯收起笑脸，谨慎地越过他们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这个角落，才稍微放松，语气轻快：“跟我来。”
和乌衔秋对了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宋春驰跟在菲利斯身后，几人绕过教堂内部曲折的走廊，最后从一个小侧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条僻静的小路，菲利斯依旧是一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小声招呼着他们走过了两条冷清的街道，最后推开了一座黑灰色建筑的门，让他们先进去。
宋春驰走在前面，左右看了看，从外表看起来这就是个普通的房子，在建筑风格各异的全食之都里毫不起眼。但他敏感察觉到，这个被菲利斯遮遮掩掩的神秘房子里隐藏着某些危险的东西。
宋春驰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而菲利斯一进这房子就长出了一口气，一改在外面的紧张姿态，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他一边走一边和乌衔秋说：“母神在上！乌，你居然召唤了一位人形恶魔使！是高级还是特级？”
他语气熟稔，仿佛对乌衔秋颇为熟悉，宋春驰猜测可能在剧情里他和乌衔秋是朋友之类的设定。
乌衔秋没有说话，宋春驰迟疑一下，代为答道：“额... ...这是接下来才去验证的事情。”
行程的主任务里就有要求要得到驱魔协会的认可，成为特级恶魔使。之前在驱魔协会报名时，宋春驰就和引导他们的工作人员提过这事，结果那个工作人员说负责这方面的那位先生暂时不在，只能无奈押后。
见宋春驰主动回答，而乌衔秋没表现出不满，菲利斯神情更加兴奋了，“我觉得肯定是特级！母神在上，乌，你不愧是受到母神眷顾的人！”
菲利斯话里几次提到母神，似乎是某位神明，宋春驰心中一动，联想到在魔界之巢听到的那段祷告，有些好奇，只不过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菲利斯就推开了一扇门。
看到门后景象的一瞬间，宋春驰目瞪口呆，都忘了要询问菲利斯他口中的母神所指的是哪一位。
门后是一个全然黑暗的空间，这个三层高的建筑内部竟然并不分层，四面墙壁直通顶部，与地板都被涂成黑色。
墙壁上半部分用白色颜料描绘出了一幅繁密的星空，而在建筑的倾斜的尖顶部分则有着许多镂空的孔洞，外面的阳光从那些孔洞漏下，在这漆黑的空间中形成了轻微的丁达尔效应，可以看到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墙壁的下半部分则是各种颜色对比度强烈的壁画，有火山、森林、湖泊，也有山脉河流。
这空间里还站着许多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他们神情肃穆，动作整齐地顶礼膜拜，仿佛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宋春驰灵敏的耳朵再次听到了熟悉的祷告词。
“... ...愿您所创造的一切，都能在您的庇护下安眠。愿您所垂怜的一切，都称颂您的名... ...”
所以，之前在魔界之巢听到的那些来自虚空的祷告，是这些人发出的祈祷？
宋春驰语结半晌，僵硬看向菲利斯，“这是在做什么？”
菲利斯正低着头，闭着眼虔诚地祈祷，“愿一切的荣耀与爱戴都归于您，慈爱的母神... ...”
他说完后才睁开眼睛，“这是祈祷仪式，每到双日进行一次。你是母神的孩子，应该知道吧？听说母神高居于魔界之巢的上空，你有没有直面过祂？”
面对菲利斯狂热的眼神，宋春驰觉得自己要是回答说没有听说过什么母神，对方可能会跟自己拼命，于是他打了个哈哈，“说起来，我在魔界之巢也听到过你们的祷告呢... ...”
菲利斯听了，瞪大眼睛，“你能听到？！”他激动不已，“所以母神也一定听见了对吗？赞美母神！”
看他高兴得像个200斤的孩子，在那里激动地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下次祷告一定更用心之类的话，宋春驰不禁觉得自己也许说错话了。
这时，房间里做完祷告的黑袍人们起身出来，发现他们只是打量了几眼，谁都没有说话，纷纷安静地离开了。
等到人走完了，乌衔秋才出声问：“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
菲利斯从幻想中回神，带他们向还留在房间中的那个人走去，同时说道：“我看到你们被多拉格带去做资格判定了，选了圣堂的哪个分支？”
乌衔秋说：“还没选。”
“是还需要考虑吗？”菲利斯停下脚步，“那要不要听听海顿阁下的意见？”
说完转向前方同样穿着黑袍的男人，恭敬道：“海顿阁下，人带来了。”
菲利斯向两人介绍：“这位是我们【摇篮】的副席，海顿·贝克曼先生。”
宋春驰抬眼看去。
这位海顿·贝克曼先生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灰色的头发微卷，眉毛习惯性轻皱着，在眉心折出一道痕迹，海蓝色的双眼显出睿智的神采，嘴唇向下抿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严肃冷淡。
海顿也在打量面前的两人，片刻后看向乌衔秋，“资格判定等级是多少？”
乌衔秋简洁道：“S。”
海顿轻点头，又看向宋春驰，“特级恶魔使？”
宋春驰：“大概？”
海顿没在意他语气里的迟疑，问过之后直接道：“就实力来说，圣堂的御魔部是最适合你们的。”
乌衔秋摇头，“不考虑这个。”
如果没有被提前选走，他确实会倾向于这个分支。不过在Npc面前，不能说无法和其他人选相同部门这个理由，只能表现出自己对这个部门不感兴趣。
听到这话，海顿有些意外，但面上仍旧冷淡，“第二个选项是中央教廷。”
乌衔秋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
照多拉格所说，四方行区工作太多，而且太边缘，说不定会有被外派的风险。而研究院的人员又太杂，又是偏学术的分支，乌衔秋也不喜欢，那就只剩下中央教廷了。
海顿满意道：“你有想法就好。中央教廷还没有我们的人，你去了正好可以得到教廷内部的一些情报。”
宋春驰在旁边想了半天，听到这里才开口问，“所以，【摇篮】是什么？”
知道他是刚被召唤出来的恶魔使，菲利斯耐心地为他解答疑惑，“我们【摇篮】是信仰魔界母巢的隐秘组织。”
接着向宋春驰解释了一番。
【摇篮】认为魔界之巢孕育、创造了强大的恶魔使，是一位拥有至高无上力量与权柄的神明。
在【摇篮】的教义中，认为人间界被魔界之巢抱拥在怀中，而人间界又如摇篮般将人类囊括其中。魔界之巢将拥有强大力量的恶魔使赐予人类，并使恶魔使们忠诚、谦卑，帮助人类克服一切的苦难。因此在【摇篮】组织看来，魔界之巢是仁慈的、温柔的、如同母亲一般的神圣存在，所以尊称祂为母神。
他用蛊惑的语气道：“你不觉得，圣堂信仰的圣坛太过缥缈、虚无吗？无论它们多么神秘、行踪不定，终究只是供给人们使用的物品而已，我在它们身上看不到任何神性。圣坛只是母神所创造的，提供给我们与祂的眷族进行契约的媒介罢了，圣堂竟然对那些死物顶礼膜拜，太荒唐可笑了。”
他说话时并不避讳，声音也没有压低，所以海顿·贝克曼也是能够听到的，但是他全程没流露出任何不赞同的神情，也没出声阻止菲利斯对圣堂出言不逊，这让一直在观察海顿的宋春驰意识到，菲利斯所说的应该是这个【摇篮】组织内部普遍认可的观点。
而他们作为圣堂驱魔人，却和这个不认同圣堂信仰的组织有关联，这让宋春驰大为震惊。
所以，他们实际不是圣堂的人，而是属于【摇篮】的成员？
他在心中连呼好家伙，万万没想到，二五仔竟是我自己？！
另一边，海顿肯定了乌衔秋的选择，并说要他认真做好在圣堂的工作，目前【摇篮】发展的成员还不够多，而他在中央教廷，正好可以多接触新的驱魔人预备成员，将他们吸纳进【摇篮】的怀抱。
他用满意的目光看着乌衔秋。
出众的外貌总是具有强大的吸引力，【摇篮】的副席先生在心中想着——相信这位刚刚成为圣堂驱魔人的年轻先生，一定能够为【摇篮】招揽来更多的新鲜血液。
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场面了。
海顿说为了祝贺乌衔秋正式成为圣堂驱魔人，给他准备了礼物，随后让菲利斯带他们离开了这个漆黑的空间。
菲利斯心情很好，带他们到旁边另一栋房子，在某个类似库房的房间里取出了一个华丽的箱子。
“我也祝贺你们。”菲利斯笑着把箱子递出去，被宋春驰双手接过。
箱子入手颇重，因为是礼物，不好当面拆封，宋春驰只能按耐住躁动的情绪把箱子抱在手上。
菲利斯很开心，今天请乌衔秋过来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
了解了乌衔秋所倾向的圣堂分支，礼物也已经送到，更重要的是确认了他们对【摇篮】的态度——在向说明宋春驰说明【摇篮】的教义时，他特意说了贬低圣堂信仰的话，宋春驰眼里只有震惊和讶异，乌衔秋则全程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两位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恼怒、不满，反而在之后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说明在听了自己的话后，他们也已经对圣堂产生了一些疑虑，而这就足够了。至于让他们更认同【摇篮】——这事完全可以循序渐进。
菲利斯热情地将他们送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