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家，好不好

  穆宇琛追出酒吧的时候，雨下的正急，透过重重的雨幕，那个背影已经看不见了，他皱了一下眉头，司机很快便拿着雨伞跑了过来，他坐进车里的时候，身上没沾上一滴雨水。
  透过路灯昏暗的光，看着不断从天上落下的雨，此刻他的心就像是被这雨搅成了一团乱麻，烦躁和不安就像这永不停歇的雨水，不一定多猛烈，却如钝刀子割肉一样，疼的持久。
  他以为是酒精的作用，就想闭目小憩一会儿来缓解，闭上眼前，他向着车窗外面看了一眼，透过车窗，透过丝丝细雨，透过昏暗不明的路灯，他看到前方蜷缩着一团人影，他眨了眨有些迷醉的眼，那人影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孤独，又是那样的凄惨，他心中不由慌了，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会是她吗？他无比希望是她，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又希望那个人不是她。
  司机好像也看见了，本能的放慢了车速，对车后的老板说：“穆总，马路上好像躺着一个人。”他在告知同时也是在询问，他只是一个司机，老板选择施救，他会毫不犹豫的停车下去救人，但如果老板选择漠视，他也不会坚持做好人，毕竟，在他们的前方，已经不止一辆车从那个人身旁疾驰而过。
  “停车！”
  司机得到老板的指示，果断地踩下刹车，车子“嘎”的一声就停在了路旁，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他的老板已经敏捷的从车上跳下，冲进了雨中。
  穆宇琛单膝跪地，伸手抱起了那个脸朝下的女孩，女孩的身体是那样的轻，蜷缩在他的怀里不停的打着哆嗦，女孩的全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滴落。
  他用手指颤抖的剥开她散乱在脸上的湿发，想看清楚一些，想确认是不是她，微弱的橘色的灯光，似乎用尽了全力也穿不透雨水的阻挡，传递过来的光若明若暗似有似无，让他越是心急就越是看不清楚。
  这时候，女孩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就抓住了他的手，宛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再也不松开。
  女孩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想听清她在说什么，可沙沙的雨声仿佛铆足了劲要跟他作对，故意设下障碍不让他听清。
  虽然并不能确认这个女孩是不是那个因为巧合而挽救了他性命的恩人，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公民，他也应该施救。
  穆宇琛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抱着那个女孩快步走向车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后座上。
  车子启动后，穆宇琛定定的看着身旁的女孩，似在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他记忆中的身影。
  忽然，女孩抱住了他，同时还把湿乎乎的小脑袋往他的胸口蹭了蹭，入怀的女孩子，好似一块湿哒哒软绵绵，将化还未化的雪糕，虽然冰的他不由“嘶”的一声裂了嘴，但她微弱的冰凉的气息夹杂浓烈的酒香，仿佛是一缕好闻的烟，飘飘荡荡着就飞进了他的鼻子，钻进了他的肺腑。
  穆宇琛感觉到怀里的人扭动着冰凉的身体往他怀里最温暖的地方钻了钻，他的身体猛然就滚烫起来，本能的伸臂搂紧了她，心一下子就凉快起来，这样的温度正是恰到好处的合适。
  他还是不能确定怀里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她，毕竟好几年了，初遇时，她还是青涩的少女，现在怀里的人……
  他抱着怀里的人儿，喉头干涩的滚动了一下，收回思绪，对司机说：“医院。”
  车在医院急诊部前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下车，她几乎是粘在了他的身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把她的手从腰间移开，似乎他越是用力，女孩搂的越紧。
  他叹了口气，在两个人力量的较量中，他妥协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他潜意识里想要妥协，如果他不想，那么他只需稍加力度，就能摆脱她的纠缠。
  她的身体动了动，嘴里发出喃喃之声，声音很小，但他听得很真切，只有两个字：“别走。”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好像不会了思考，又好似受到了某种蛊惑，明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明知道她哀求的人不是自己，但还是随着她的话说道：“不走。”
  司机忽然就明白了老板的一系列的反常，反常的酗酒，反常的救人，反常的话语，还有那超乎寻常的关心，亲昵的举止，看样子他们是认识的，看情形这女孩应该是老板曾经的女朋友，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他知道老板现在的女朋友是谁。
  “穆总，要不先回家？”司机试探的问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老板的回应，就以为老板默认了，于是就调转了车头。
  他借着酒精的掩饰，默许了司机的自作主张。
  司机把车停稳当之后，还做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举动，关好车门自己先走了。
  穆宇琛抱着女孩在车里坐了很久，每次，只要他身体稍微一动，她就立刻把他抱的更紧，然后就苦苦的哀求：“求你了，别加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蛊，每次都会顺着她说：“不加班，我不加班了。”他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直到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在轻轻的颤抖，才发现如果再这样坐下去，两个人都会冻感冒。
  他试探着问她：“回家，好不好。”
  她浅笑了一下，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紧抱着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