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的脸
说完，便不再看那边一眼，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
旁边的婢女颤抖着手上前，给他倒了杯酒。
纪璟拿起酒杯要合，却被突然扑上来的太子妃弄洒了酒水。
太子妃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她抓着纪璟的裤腿：“大人，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会说出去的，饶了我吧，日后我一定安安分分的哪也不去，您就当在身边养条猫儿狗儿的，不会惹您不快的。”
纪璟眼中闪过烦躁，尉迟国的人真是令人作呕。
他抓住太子妃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裤腿上扯开。
“啊！”纪璟一用力，太子妃的指骨便被捏碎，疼痛使她凄惨的痛呼出声。
纪璟将人甩在一旁：“拖出去。”
“是。”
秦虎一只手便将挣扎的太子妃牢牢抓住，毫不费力的往外拖行，明明一身美艳的宫装，却作出这样的行为，让人不免觉得这样的画面十分怪异。
纪璟身旁的丫鬟手颤的酒壶都发出了声音，纪璟偏头看了一眼，丫鬟吓得直接将酒壶打翻在地。
“啧。”
纪璟这一声，让处在惊吓中的丫鬟回神，连忙下跪磕头：“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这边丫鬟在求饶，那边太子妃在呼喊，纪璟揉了揉太阳穴。
真的好吵啊......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太子。”
丫鬟额头都磕破了皮，血染红了地面，却依然不敢停歇。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您就是太子，一直都是，奴婢这几年跟着的人就是太子殿下。”
纪璟早就让这丫鬟知道了他的真实面容，但这丫鬟极其有求生欲，明明是皇帝的人，却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因为她识相，所以活到了现在。
“行了，你下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一溜烟儿就跑了。
那边秦虎拖着太子妃开了门，却看到正巧要敲门的弟弟秦龙。
秦龙脸上是非常复杂的表情，三分激动，三分怀疑，还有四分喜悦。
他甚至不等秦虎将太子妃拖出去，便进来将门关上。
“你干什么？”秦虎疑惑。
“姐你别说话，这太子妃啥时候死不是死，现在有个重要的事，你过来一起听。”
纪璟没什么反应，在那坐着用帕子擦着手。
能有什么大事，楚晚舟死了不成？
秦龙脸都憋红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纪璟面前，给他递上一张灰色的纸条。
“老大，楚国京城隐龙卫传来的消息。”
纪璟手一顿，挑了下眉，难不成楚晚舟真死了？
他接过纸条，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然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房间内一片安静，秦龙满眼闪着光，等着纪璟做出反应。
秦虎一脸莫名其妙，但看纪璟的样子，应该是大事，便安静的等在一旁。
纪璟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他很久没笑过了，笑的有些难看。
同时，两行眼泪落下，打湿了纸条，氤氲了上面的文字。
“发现长公主楚离，现已带着公主逃出京城，前往尉迟国。
——隐龙卫影貉”
“哈......”纪璟想笑，却又想哭。
唇边明明是笑容，眼泪却不听话的一直流。
这边哭边笑的模样，让秦虎更加摸不着头脑。
秦虎用手肘杵了一下弟弟，眼神示意：怎么回事？
秦龙眨眨眼，示意：问老大。
纪璟腾的一下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激动的给秦龙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到秦虎，他顿了顿，抓着秦虎的手重重的握手。
“阿离！阿离回来了！”
“什么？！主人回来了？！”秦虎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但看纪璟突然又不死气沉沉了，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候，她心中已经信了十分。
“你们两个亲自去，把阿离安全带来！”纪璟把松散的衣服拢好，“啊不，把乾一也叫上，定不能出差错。”
“是！”秦龙秦虎应声，这回也不走门了，直接消失在房间中。
太子妃还在门口摊坐着，看着眼前的场面，她不知道该逃还是该等死，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之见纪璟大步向她走来，眼中含着笑意，亲自将她扶起来。
“你回去吧，会乖乖的待着的，对吗？”
太子妃点头如捣蒜：“会的会的，恭喜大人寻回......爱人？”
纪璟更开心了，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出不久之前还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
“承你吉言，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人去给你治伤的。”
“多谢大人。”太子妃松了口气，果然猜对了。
心中更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种修罗似的男人开心的如同毛头小子一般。
唉，还是想想自己吧，这辈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寂寞的老死在宫中了。
至于别的心思，赶紧打住，这样的男人，她可没一点兴趣。
.
纪璟在房中踱步，满脑子都是即将与楚离重逢的兴奋，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他很清楚隐龙卫不会骗他，除非全体叛变，但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可这样的消息，还是令他头脑发蒙，数次拍打自己的脸，试图告诉自己这不是做梦。
见到阿离应该说些什么呢，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没死？
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阿离会喜欢？
纪璟脚步顿住，偏过头，视线朝一旁的铜镜看去。
铜镜很大，可以照出纪璟的全身。
镜中映照出他的身影，宽大的玄金色衣袍衬的他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愈发苍白，头发黑白混杂，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疤痕，包括脖子和双手，都是细细密密的伤疤，还有......脸上。
好丑啊......
纪璟无力的垂下手，真的好丑。
她要回来了，可他，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来人！”他想到什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门外之人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应答。
“老大，怎么了？”听这个称呼和较为随意的语气，就知道外面的人是夜枭。
“去请兰姨......算了我自己去。”
说罢，便消失在房间内。
古梵兰朵的房门前，纪璟敲了两下门，又在门口焦急的踱步。
“谁啊？”门内传出声音。
“兰姨，是我。”
没过一会儿，门便开了。
古梵兰朵穿戴整齐，但头发还散着，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起来穿好衣服。
“阿璟，这么晚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古梵兰朵神色认真。
这几年纪璟对她很是尊重，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断然不会大晚上来敲她的房门，这会儿古梵兰朵还来不及知道楚离还活着的事。
纪璟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那是一种难堪与尴尬。
“兰姨，我的脸......还能治吗？”
古梵兰朵狐疑的看着他：“之前不是说不治吗？突然闹哪一出？”
纪璟张嘴想说楚离还活着，还不等他出声，古梵兰朵便再度出声。
她的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她冷下脸，转身就想回房。
纪璟有些哭笑不得，倒是那种尴尬被这句话冲散了一些。
“兰姨你想到哪里去了！是阿离，阿离还活着！”他的眼中闪着光。
古梵兰朵顿住脚步，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一点一点的回身，眼睛盯着纪璟的双眼：“你说什么？”
“阿离还活着，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来我们身边。”
古梵兰朵眼眶瞬间红了：“真，真的？”
纪璟点头，冲着古梵兰朵开心的笑，真的像个小辈在给家中长辈报喜。
“兰姨，我的脸......”纪璟有些脸热，毕竟自己也是个爷们儿，这么注重外表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古梵兰朵叹了口气：“阿璟，你的脸......”
纪璟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有吭声。
“当时我就说尽快涂药就还能救，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无能为力了。”
纪璟低下头，不让人看到他眼中的失落。
“好，我知道了。”
古梵兰朵怜惜的看着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阿离三个月后才能到达皇城，那老东西活的也够久了，阿离来之前把这边的事都解决了吧。”
“嗯，可以，傀蛊在他体内养了三年，差不多已经成熟了。”
“辛苦兰姨了。”
......
三个月后，楚离终于抵达了尉迟国皇城。
这座城给楚离的第一感觉便是富饶，百姓的房屋都很干净，一看就是平日里又在保养和打扫。
满街的粮食和瓜果摊，还有肉铺，一旁小贩热情的叫卖着。
要知道这其中很多瓜果在楚国都是只有皇室才能吃得上的，百姓见都没见过。
还有肉，鸡鸭鱼看着就很新鲜，买的人也很多，百姓口袋里很有货。
甚至还有牛羊肉，虽价格昂贵，但能在民间售卖，也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楚离这才有实感，为何尉迟国的人那样倨傲，国家强大，百姓富庶，不傲才奇怪了。
也是因为如此，当街上的百姓看到风尘仆仆的楚离，眼中都是不加掩饰的轻视。
外乡人啊？穷鬼而已，不想理，小贩叫卖都不往楚离这边叫，感觉没空搭理这种穷人一样。
但也许也是忙不过来，因为楚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老板多送一颗葱呗。”
“害，小事小事，您拿走，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咱们老百姓也跟着乐呵乐呵。”
“谢谢了啊，要我说啊，咱们尉迟国就是不一样，先皇留下圣旨传位于太子，太子也顺利继位，一点儿不影响咱们老百姓的生活。我听说别的国家每到这种时候，那都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真是造孽哟！”
“可不是吗，贵人们争斗，受苦的不还是咱们老百姓吗！”
旁边一人插话道：“但是吧，听我大伯的表姐的儿子的同窗说，这几年太子......啊不，陛下愈发心狠手辣，许多事都做的很是残忍，就这，先皇依然极度纵容，什么事都依着陛下，虽说是父子情深吧，但如今陛下继位，就怕......”
“喂！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
“啊呸呸呸，说错了说错了，诸位当什么都没听到啊......”那人悻悻离开了。
纪璟没有来迎接楚离，倒不是因为忙着登基大典。
而是楚离本来预计两天后才会抵达皇城，但越是临近，楚离心中越是想早点见到纪璟，便加快了行程。
在楚国时楚离便与秦龙秦虎还有乾一汇合，三人找到楚离时，皆是红了眼，也不管会不会有被人发现的风险，直直地跪下磕了个头：“属下恭迎主人归来！”
楚离心中也颇有感触，再次见到他们，真好。
楚离不让他们给纪璟传信告诉他自己真实的到达时间，想给纪璟一个惊喜。
楚离回来了，夜枭们自然是听她这个主人的话；至于隐龙卫，他们是暗卫，不是傻子，谁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是他们少主的主人，自己闲的没事了才会自作主张，况且只是隐瞒真实的到达时间，又不是什么大事，隐龙卫们自然不会多事。
因此，此时的纪璟还戴着人皮面具在大殿上接受百官朝拜呢。
“主人，老大这会儿应该还在大殿上，估计还得两个时辰，属下先带您去宫里，小兰姑姑在等您。”秦虎说。
“好。”
......
“陛下！您怎么可以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做皇后，您这样做，将太子妃的颜面置于何地啊？！”
纪璟一身玄金色朝服，黑色的布料上用金线绣着巨龙，但是这件龙袍，便已是极有压迫感，但他自身的气势，硬是将那金龙都压制的失去了颜色。
他懒懒地坐在龙椅上，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敲着龙椅的扶手。
阿离后天就来了，好紧张啊......
她如今什么模样，这几年过得一定很不好，虽然她没有告诉隐龙卫和夜枭这几年的事，但纪璟会自己调查。
之前被那具尸体骗了，心灰意冷之下没有仔细调查，如今楚离从楚国皇宫中逃出来，已经说明了问题。
楚晚舟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只等楚离亲口跟他确认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