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闹别扭

  这天，秦秦秦野像往常一样坐着板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疲惫了一天的秦秦像是解开了封印。
  到了自己的地盘，那一直提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啊~”
  秦秦扑倒在摇椅上，“累啊~”
  秦野将书包挂在门口，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拿着水杯给秦秦倒了口温热水。
  秦秦接过来一饮而尽。
  “媳妇，你先歇会，我去做点吃的。”
  秦秦摆摆手，“随便做点吧，家里还有面没？赶个面条吧。今晚在泡点豆子，明天磨豆浆喝。”
  “好，记下了。”
  秦野将两人的书包挂起来，找了个小箩筐，在柜子里挑挑拣拣装满了一箩筐零食后放到秦秦的摇椅旁边，方便她拿，然后又给人倒上杯温枣水。
  弄完这些，秦野卷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家里白面还有一些，够赶两回面条的。
  两勺白面掺一勺黑面，用滚水烫面后，在兑温水或成面团。
  面团擀成面皮，用刀切条，水开下面条，面好过凉水。
  碗里放一勺猪油，半勺盐，面放进去，在盛上面汤。
  秦野有条不紊的下着面条，他把从秦大伯家里拿来的腌鸡蛋洗净煮熟，煮熟后剥皮捣碎，锅里放猪油，简单炒一下，炒出鸡蛋油后出锅。
  这是做的鸡蛋卤。
  秦秦在客厅里吃着夹心鸡蛋糕，闻着腌鸡蛋过油炒的味道，肚子咕咕叫。
  她放下糕点，坐起身来，打了打身上掉的渣渣，脚下狗崽崽们抢着吃地上的糕渣。
  秦秦走到厨房，鸡蛋卤刚好出锅。
  “媳妇，这就吃饭了，先去洗洗手。”
  秦野将香气扑鼻的鸡蛋卤舀出来均匀地浇在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
  然后，他稳稳地端起托盘，向秦秦微微点头，示意她先行一步。
  秦秦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迅速洗净双手，快步走到桌前坐下，等着秦野开饭。
  秦野将剩下的面条和鸡蛋卤分别用海碗装好，也端到桌子上，方便不够吃的时候好添饭。
  “秦野，最近上课怎么样？”秦秦问。
  秦野正埋首于那碗面条大口大口地吃着，听到秦秦的问题，稍稍停下了筷子略作思索后，认真地回答道，“很好。老师教的很棒，同学们也和善，我很喜欢那个氛围。”
  秦秦看着他的眼睛，勉勉强强点了点头，“那就行。你教室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上二楼来找我，我带你找场子。”
  “放心吧，秦秦。我不会让人欺负的。”
  “嗯，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什么？”
  秦野没有听清。
  秦秦放下筷子，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虽然秦野没看出来哪里不同，但是秦秦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低落的心情。
  秦野猛地握紧拿着筷子的手，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秦秦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话，叹了一口气，“你要跟我说谎吗。”
  ‘噼哩叭啦——’
  秦野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他赶忙弯腰去捡。
  秦秦就看着他捡完之后，在那低着头，一语不发。
  秦秦扶了扶额头，是她的错。
  老话说得好：饭前饭后不教子。
  这句话用在秦野这也合适。
  吃饭的时候不适合教导她的小丈夫。
  “去换双筷子，吃饭吧。”
  话刚落，秦野飞快的跑了出去。
  “啧，头疼，”秦秦捏着鼻梁，“受欺负怎么不知道告状呢。”
  秦秦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面条，刚吃两口察觉不对。
  秦野人呢？
  她放下筷子，走出屋门，刚往前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秦秦看着高高大大蜷缩着腿抱成一团小角落里的人笑了。
  她攥了攥拳头，走上前去。
  行，你个胆小鬼，受了欺负不敢说，还敢躲着哭？
  今个要不把你揍哭，都让你白受那欺负了。
  与其让别人欺负，不如她亲自来。
  刚走上前去，秦秦就听到了轻微的啜泣声。
  秦野就蹲坐在卧室和厨房的拐角处，整个人都陷在情绪里，秦秦走过来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唉——”
  秦秦叹了一口气，她感觉这么多年都没有今天叹的气多。
  她蹲下身子，将人抱在怀里。
  哭泣声一顿。
  紧接着，怀里的人慌乱的抬起头。
  “秦、秦、秦秦”
  两个字被秦野说的像世纪一样长。
  秦秦手捧着他的脸，给人温柔的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就是我见到、那个人了，呜呜呜呜——”
  秦秦耐心的问：
  “谁？”
  秦野低下头，眼泪‘啪啪’的砸在秦秦的手上，也砸进了她的心里。
  “同父异母的弟弟。呜——呜呜——他看见我和你一块上学了，说会把我要回去的。他们家肯定闹着会让我回去的，我不想回去，我嫁给你了，就是你的人了，我死都不要回去。呜呜呜呜呜呜——”
  秦秦手一顿，明白了过来。
  她抱着人，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给人顺着气，“这事啊，把心放肚子里。”
  秦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没有多说。“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你要相信我，我不愿意，谁也抢不走你的。”
  秦野把脸埋在秦秦的脖颈，眼泪冰凉，刺得秦秦有些难受。
  “他们会耍赖的，你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的。”
  “不会的，他们耍赖我也有办法制他们。”秦秦柔声的安慰道：“三哥不是跟你讲了吗，我超级厉害的。”
  秦野身体一僵，也不哭了，他反手抱紧秦秦，再三确认道：“真的？”
  “当然！”
  秦秦毫不犹豫的回答给了秦野一颗定心丸。
  秦秦等着他平顺呼吸后，将人拉起来，亲自打了水，给人把脸擦干净。
  秦野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任由她动作。
  “去吃饭？”
  秦秦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野没有答应，反而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不可以不吃了。”
  秦秦洗毛巾的手一顿，“当然可以。”
  “秦秦我想进去睡觉，你能不能守着我。”
  秦秦将毛巾晒起来，转身拉着人的说向卧室走去，“当然可以。”
  感受着秦秦的疼爱，秦野脸上才重新挂上浅浅的微笑。
  两人进了屋，秦秦给炕添上两根柴，一转头，就看到秦野已经脱了衣服进了被窝，被泪水浸湿的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秦秦坐在炕边上，握住他伸在背后的手，“睡吧，我在。”
  秦野静静的看着她，慢慢的抵不过疲劳渐渐睡去。
  秦秦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想要把手抽出来。
  但她一动，秦野脸上就开始挂上痛苦的表情。
  她不动了。
  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半小时左右，看着差不多了。
  在软件上买了个魔兽世界的好梦球，打破，细碎星光进入秦野的身体。
  秦野的眉头慢慢舒展了。
  秦秦缓慢的将手抽出来后，又站了片刻。
  发现人确定不会醒之后，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她看着桌上已经冷却凝固的面条，自言自语道：“以后不能在吃饭前、吃饭中教导小丈夫。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定要等待人吃的饱饱的再收拾。”
  来回对着自己说了三遍。
  说完之后，秦秦将两个碗里的面条倒进听风他们的狗盆里。
  接着，锁好院门，往秦大伯家去。
  有仇不报非君子，有仇当日不报枉做小人。
  ——————
  “砰砰砰——”
  “他爹，是不是有人敲咱门。”
  秦伯娘还没睡，正坐在灯光下缝着手上的裙子。
  天越来越暖和了，该给自家乖女准备两条裙子了。
  迷迷糊糊的秦大伯抬起头，“不能够吧。都快十点了。村里人早睡了。”
  话刚落，‘砰砰——’声再次响起。
  “哎呦，还真有人。”
  秦大伯一下子坐起身来，抓起衣服就穿，能这时候敲门的，肯定是紧急的事。
  “慢点慢点。”
  秦伯娘看着自家老头踉踉跄跄的背影止不住担心。
  秦大伯刚出门正好对上出来的秦大嫂和秦二嫂。
  秦大伯朝两人摆摆手，两人会意，又退回屋里去了。
  ‘砰砰砰——’
  敲门声有节奏的传来。
  “来了——”
  秦大伯喊道，“谁啊？”
  边说边开门，一抬头自家乖女站在门外。
  “秦秦！！！！？？？”
  惊讶的声音响起，因为太过惊讶，声音还劈了岔。
  ‘嘶——’
  屋门的秦伯娘一下子戳到了手，她赶忙把流血的手放进嘴里，起身就往外走。
  她听到了，门外是秦秦来了。
  不仅秦伯娘听到了，秦大嫂、秦二嫂都听到了。
  两个人刚要躺下的身子瞬间坐起。
  两人一出门打了个照面。
  “大伯。”
  秦秦带着委屈的声音传到在场的所有人的耳朵中。
  “快进来，快进来，孩他娘——”
  秦大伯招呼着人往里进。
  “来了来了。”秦伯娘小跑过来，拉着秦秦的手就往里走，“乖女，受什么委屈了，给伯娘说，伯娘给你撑腰。”
  “伯娘——”
  秦秦一张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小妹——”
  “小妹——”
  客厅里，秦大嫂点着油灯，秦二嫂忙给人倒了一碗热甜水。
  她可是看的真真的，小姑娘的脸色煞白。
  “乖女啊，怎么了。”
  灯一点着，在场几人都看到了秦秦那苍白异常的脸。
  秦秦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日子没法过了——呜”
  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这可把几人吓坏了。
  秦二嫂脾气火爆，一看秦秦这样子，哪还忍得住，撸起袖子，站起来就要往外冲，“是不是秦野，我弄死他。”
  ‘啪——’
  秦大伯一拍桌子，“坐下。听你妹子说完。”
  秦二嫂只能憋屈的坐下来。
  秦秦抹了把眼泪，说道：“秦野那对不讲事的爹娘连带着他那个肥胖如猪的儿子，来威胁人来着，说要把人带回去。”
  秦秦望着她大伯娘，“秦野那小子精神恍惚，搁家躲着偷偷哭，饭也不吃，活也不干。就他那身子板，我都怕他死我家里。他要是死了，其他人得怎么看我啊，一家五口人，死了三个。哇——我怎么活啊————-哇哇————————”
  秦大伯听完，一瞬间气血上涌，‘五口人死了三’，这已经触碰到他的禁忌了。
  “不哭不哭——乖乖，秦秦不哭，”秦伯娘听着秦秦伤心欲绝的哭声，自己的泪也止不住。
  秦秦是真的想哭。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地方，遇上的头一个深入接触的人就是秦野，她对秦野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就他那小子钻牛角的样，人要是真没了，她得朝哪座坟哭合适啊。
  呜呜呜呜——
  “乖女，别哭了。明个大伯去走一趟”
  秦大伯压着声音说道。
  秦秦擦了擦眼泪，“大伯，你要是去的话带我问一句话。”
  “你说——”
  秦秦一字一句的说：“大伯，你代我问问沈队长，那张断亲书是废纸吗？”
  秦大伯点点头，“好，大伯把话给带到。”
  “嗯。”秦秦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她哭也哭了，目的也达到了，也该回了。
  “那大伯，伯娘，嫂子们。我就先回去了。”
  “乖女，在这睡吧。”
  秦伯娘有些不舍。
  “不了。伯娘，家里还有人呢。”
  秦秦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说的是秦野。
  秦伯娘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回去住也好。伯娘送你回去。”
  秦秦摇摇头，“伯娘，我自己回去吧，我可以的。”
  秦伯娘看着人坚持，只好把人送出门去。
  秦秦一走，秦伯娘开始‘呜呜呜’的哭起来。
  “娘——”
  “娘——”
  秦大嫂、秦二嫂搀扶着秦伯娘，秦伯娘抽回手，擦了擦眼泪，“没事没事，怪晚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秦大嫂、秦二嫂二人看着自家婆婆略显苍老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自家丈夫\/弟弟快回来了。
  自家丈夫\/哥哥快回来了。
  秦大伯在屋里抽着旱烟，秦伯娘进来关上了门，坐在炕边抹着眼泪。
  “孩他娘，休息吧。”
  “嗯——”
  这边，秦秦进了家门，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脱衣上床了。临睡前看着秦野弯弯的嘴角，安心的睡了。
  ——————
  午夜时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卧室的一角，形成淡淡的光影。
  “呼——”
  秦野猛地坐起来，心跳急速，额头上还冒着细微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失落。
  身体放松靠在炕柜上，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尝试挥去那份萦绕心头的怅惘。
  他看向炕的另一头睡的正香的秦秦，偷偷擦了擦脸上的汗。
  半晌，他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下了炕床，轻手轻脚找出换洗的衣服。
  听风崽崽听到动静，竖起耳朵抬起头，“嘘——”秦野赶忙示意。
  听风崽在黑夜中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趴在弟弟妹妹身上接着闭眼睡了。
  秦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秦秦，轻手轻脚出了卧室门。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月亮还高，大约凌晨两三点左右。
  秦野提着温水进了浴室，温水是烧火墙的通道一直全天烧着的。
  他快速脱下身上的衣服，将自己清洁干净，然后就着水将衣服洗干净，晾在浴室里烘着。
  等偷摸着忙活完一切，他看向外面的月亮已经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