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秦秦掉马

  ‘叮——————’
  一瞬间,秦秦只觉两耳轰鸣,头眼发晕。
  ‘哐当————’
  她手中的水杯猛地脱落在地。
  水杯中的水四散开来。
  秦秦惊恐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大伯,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
  怎么、怎么会。
  秦秦的心急速的跳动着,昏暗的烛火映衬着秦大伯的脸忽明忽暗。
  她望着这个不善言辞但自她来到这里就一直默默保护她的中年男人。
  “大、大——”
  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一般,使得每一个字吐出的艰难无比。
  秦大伯看着秦秦慌乱的神情,有些心疼,他软下声音:
  “乖女,大伯很感激你。”
  这个姑娘和心蕊一样,都如他的亲生闺女一般,都是让人心疼的。
  他养了三个儿子,个个儿子都有各自的本事,长大了也与他们这些父母的也不亲近。
  临了临了在她这个外来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天伦之乐。
  他和他老婆子短短两三年来受了这个姑娘多少的孝顺暂且不说。
  他弟弟和弟媳连着坟墓旁的那个小坟包,逢年过节哪个缺了供果。
  那墓碑十天半个月就擦拭一回,坟包个把月就添一回土,时不时去除回草,亲生的也不过如此吧。
  秦秦猛地站起身来,强压住心里的恐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只要她不承认,秦大伯的一切说法都是猜测。
  她走弯下腰将水杯捡起来,脸上重新挂上常见的微笑。
  “大伯,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乖女,”秦大伯语气坚定,缓缓的说道,“你知道吗?如果是蕊蕊的话,陈张村她是不会去的。”
  秦秦脸色一白。
  她快速的将脑海中重看好多遍的记忆再一次拖出来,不动声色的回忆原主日常的作态细节。
  片刻,她深深呼了一口气,重新抬眼时眼底清明,没有半分晦暗之色。
  “大伯说什么笑话呢。我是秦家的闺女,秦家村的人,我的族姨出了那样的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乖女啊,”秦大伯抹了一把嘴,“这就是你和蕊蕊最大的不同。”
  “我不明白。”
  秦秦静静的看着秦大伯,不明白她哪里有漏洞。
  她自认为已经很贴合原主秦心蕊的行事作风。
  记忆中原主秦心蕊对村里的亲人们一直都很看重,要好的族姨出那样的事,原主秦心蕊不可能不会不去。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看向门口,脚尖悄悄的往外移动,准备一个不对劲就开始往外跑。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双方推心置腹。
  秦大伯掏出烟枪,没有点燃,在嘴里过了下干瘾。
  “坐下吧,闺女。”秦大伯示意着,“我是你大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秦秦眉心一跳,没有答应。
  她微低着头,权衡再三后,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提起茶壶,掩盖住眼中波动起伏的情绪给秦大伯添上水。
  秦大伯长长的叹息一声,似是有些释然,“比起蕊蕊,你倒更像是我秦家的姑娘,有勇有谋、敢拼敢干、上护族人,下撑门庭。”
  闻言,秦秦倒水的动作一顿,她眼神余光疑惑的瞥了秦大伯一眼。
  这么多赞美词,是用来夸她这个占用了他侄女身体的外来人的吗?
  来到这里虽说不是她的本意,但是秦大伯他应该不知道啊。
  在秦大伯眼里,她应该是‘妖魔鬼怪’才对。
  这掉着马呢,夸夸一顿夸是想降低她的戒备心?
  秦大伯端起温热的红枣茶喝了一口。
  他侄女烧的这茶水总有一股独有的香味,他婆娘就烧不出来这个味。
  “不要害怕,”秦大伯安慰道:“大伯知道,你能用蕊蕊的身体,肯定是她自己同意的。”
  秦秦瞳孔猛的开始收缩,手臂上的寒毛开始竖立。
  他、秦大伯他......
  秦大伯抬起眼睛,细细的打量了秦秦一眼,感叹道:
  “一样的样貌,性子当真是不一样。
  蕊蕊那闺女被我们养的性子要软绵一些,主见要少一些,多为她自己想的想法要多一点。
  遇见事情的时候,她能做的最好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万事不插手,不如你这般庇佑族人、出手干净利索。”
  秦秦骤起眉头,她不认为秦大伯单凭这个就能轻易将她和原主秦心蕊区分出来。
  “大伯说的。我听不懂。”
  秦秦将水壶放下,顺势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清冷的的看着秦大伯。
  只要她沉的住气,那她就是秦心蕊。
  不管谁来说,她就是秦心蕊本人。
  秦大伯咂吧着嘴,“听不懂不要紧,大伯懂就行了。”
  “是不是因为我的性子与从前不大一样,大伯误会了。”
  秦秦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大伯要因为这,那我可就要伤心了啊。”
  秦大伯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闺女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什么?”秦秦歪着头。
  “人遇突变是可以性情大变不错,”秦大伯语气一转,“但没听说性情大变就能长脑子的。”
  长脑子?
  秦秦不解。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她比原主聪明才露了馅?
  秦大伯悠悠的轻咳一声,“说来不怕闺女你笑话。”
  他双手揉搓着烟杆,眼神有些黯淡。
  “蕊蕊是我们两家中唯一的,又是最小的女娃,再加上她是我弟弟仅有的孩子。
  打小我们两家人就把她捧在手里,疼在心里。
  可能是我们对她保护太过的原因,蕊蕊性格较为绵软,遇事也不喜欢动脑。
  同时害怕与他人冲突,即使她有以一敌十的能力。
  所以,她不喜欢村里的以暴制暴的行事作风,不会参与村中集体外出寻场的活动。\"
  说到这,秦大伯停顿了一瞬,他看向秦秦。
  虽然是同一个身体,同一张脸。
  但细看之下,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秦秦的面容更显坚毅不说,眉宇之间还透着微小可察的英气。
  秦大伯想,这个孩子比他家蕊蕊要优秀的多。
  像他秦家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能是秦家的是他们的幸运。
  “大伯——”
  秦秦放松了绷直的身体,低低喊了一声。
  秦大伯一挑眉,“不跟大伯硬犟了。”
  秦秦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犟什么犟,这还怎么犟。
  没证据还好,谁知道她从一开始就露馅了。
  她暗暗咬着牙,心中把原主秦心蕊来来回回骂了几百遍。
  这原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记忆中不是很看重村里的亲人的吗?
  怎么秦大伯说,这鬼丫头根本不会干这种事。
  像这种全村都出动的活动,她为什么不去。
  原主秦心蕊又不是没有力气。
  那大力,一个打十个都是轻轻松松。
  到头来,感情这力气都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使的。
  你说,这不是闹着玩的吗?
  这种大雷一开始不说。
  要是这鬼丫头一开始说了,那她刚来就开始苟着。
  万事不出图,遇事就往后缩,秦大伯他们还护着她。
  她都不敢想,这日子会过得多窝囊又舒服。
  呵忒!
  啥都不是!
  “大伯——”秦秦端正身子,“这心蕊妹妹应该没那么不聪慧吧。”
  秦秦的话说的婉转。
  但是秦大伯听得明白。
  他咧嘴一笑,眼中带着回忆。
  \"蕊蕊她打小就是十里八山出了名的漂亮、聪慧的姑娘,凭着本事上了高中,还自学学会了治牲畜病。”
  秦秦揉着下巴,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人,给人泼着冷水。
  “大伯,您老可说了,心蕊既漂亮又聪慧,可是十里八山的好姑娘,但现在您老又说她没脑子了?不能够吧。”
  秦大伯摇着头,面上却极为豁达,“我自家孩子自己知道,蕊蕊小聪明还行,大聪明上不行。
  她在大事上容易犯糊涂。就比如说,拿你处理钱三丫和赵斯英这两人的事来说吧,这要是放在蕊蕊身上,我估计再给她两辈子她也搞不定。”
  !!
  秦秦两眼放光看着秦大伯,“啊,大伯你这、你这....”
  这让她说什么好呢。
  她想不出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她现在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心情。
  秦大伯他居然猜中了。
  这原主秦心蕊还真没搞定钱三丫和赵斯英。
  都重生三次了,还没成功,不然也不会非要换她秦秦来。
  秦大伯看着秦秦那崇拜的目光,深藏功与名。
  他小时候在祠堂里偷摸看的鬼怪轶事可不是白看的。
  族老们口口相传的鬼故事、精灵妖怪的事迹,他到这把岁数了都还能想起来具体细节。
  再说了,在秦家村这个百鬼不侵的地方,身体还能换了魂。
  那只有一种可能,是心蕊自己自愿的。
  所以他对秦秦用了心蕊身体一事接受良好。
  “唉——”秦大伯长叹一声,蕊蕊不想面对这世间,他都理解的。
  “乖女,大伯还没问你呢。”
  秦大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焦躁,又拿起没点燃的烟枪干砸吧起来。
  “大伯,你想问我什么?”
  秦秦补充道:“我对村里没有任何坏心思的。”
  秦大伯摆摆手,忙打断道:“乖女,大伯不是说这个,大伯是想问问你,你来到这里是自愿的吗?”
  即使秦秦没有说过,但是看着秦秦眼神清明、行为处事皆有章程,就知道她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从富裕的家庭中来到这种山旮旮里,秦秦会不会委屈呢。
  刚一来就面对父母双亡的场景,生疏的和他们相处,还要时刻照顾着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不会委屈到哭泣。
  毕竟,秦秦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秦秦感受到落在她身上和善、慈祥的视线,眼睛开始涌上水雾。
  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却未发出一个字。
  要说什么呢?
  说她是自愿的?
  可是她是被世界意识和原主绑来的啊。
  说她不是自愿的?
  但是她最后也点了头,也是同意了的。
  只能说她与原主秦心蕊之间就是一笔烂账。
  秦秦的委屈与挣扎,秦大伯看在眼里。
  他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孩子,委屈你了。”
  话音刚落,秦秦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大伯一看,慌了手脚,他攥着烟枪,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的他无比想念他老婆子,要是他媳妇在,现在还能安慰安慰这个委屈无助的孩子。
  “乖女,你放心,大伯在。只要大伯在一天,大伯就能护你一天。”
  秦大伯拍着胸口保证道,“就算有一天我没了,你三个哥哥也会护着你的。”
  哥哥?
  秦秦抹眼泪的手一顿,对了,她大哥、二哥他们知道吗。
  “大伯,我伯娘、大哥、二哥和嫂嫂们知道吗?”
  秦大伯摇摇头,“他们不知道。”
  闻言,秦秦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秦秦又多嘱咐了一句,“那,大伯不要告诉他们了吧。”
  秦大伯点点头,“行。”
  他转念一想,说道:“你三哥那里应该不大好说。你三哥那里有异样吗?”
  秦秦想起炕底下的那个木头箱子,点了点头。
  秦大伯喝水的手一顿,面色复杂:“老三他知道了?”
  “嗯,三哥知道了。”
  “也是从陈张村那时候知道的?”
  秦秦想起那一新一旧,分别刻着‘秦秦’和‘心蕊’的两把枪。
  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解释道:“我也是刚知道,三哥知道的。”
  秦秦垂下眼睛,“我那枪箱子里多了一柄刻着我小名的新枪。”
  秦大伯若有所思,叹了一口气,“你三哥比大伯看的还要准呢。”
  秦秦没接话,她转念想起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哦。对了,大伯。”
  秦秦掏掏掏,借着口袋的掩护,将鸟哨从软件空间里拿出来。
  “大伯,我一直想问,这原材料的玉是哪来的。这么贵的东西,咱族里的姑娘一人一个?”
  她对着烛光细细看了一眼,两三厘米长的小哨,在烛火的照应下,应出一个‘蕊’字。
  这个名字还是有一天她闲着无聊拿着鸟哨观察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做成小哨的玉料,玉质温润、晶莹剔透、入手生温,算的上是顶级的好玉了。
  秦秦那时候还感叹着,这秦家村看着不显,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种玉料做成的小哨,秦姓姑娘每人十二岁的时候都能领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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