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弑天使的契约
“遣灵！？”
菲尼克斯一惊，身形迅速暴退。
生灵皆有神智核，神智核产生灵素。
遣灵，乃是一个生灵的神智核强大到一定程度，逐渐渗透进世界运行法则中而产生的一种能力，通过消耗大量灵素产生强大的力量。不同的人的遣灵或许不同，但也有相似，遣灵的能力也会偏向某种类似于权柄的事物。
而随着生灵阅历的加深，神智核越来越强大，遣灵也会逐渐产生新的能力。
获得遣灵的生灵是绝对的少数，而这少数，便是强大。
“这便是，天羽-遣灵，来源自羽天使的加护。”威廉轻声道，“现在你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扭转局势。”
他的身体散射出圣洁的金色微光，身体周围有金色虚影浮动，一种强大的气场四散开来。
一道金光闪过。
菲尼克斯感到腹部剧痛，她瞳孔微缩，只看见威廉正在她的面前，手中的剑也是插进了她的腹部。威廉还在发力，菲尼克斯也是被撞开，鲜血直流。
“什么——”
之前威廉离她还有数米距离，没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
应该反击。
菲尼克斯将自己的剑捅进威廉的肩膀，鲜血喷射到她脸上。她忍住剧痛，从威廉身上拔出剑，准备再捅一刀。
威廉也是似乎感到了疼痛，停止了冲撞。
菲尼克斯连着腹部插着的剑落到了地上，疼痛地几乎蜷缩至一团。泪水从眼眶挤出，模糊了视线，隐隐约约看到威廉正向他走来。
她手一挥，瞄准对手的脖子，将剑扔向威廉，试图阻拦他前进。剑刃反射着月光向前飞出，直插威廉的胸膛。但威廉手一伸，竟直接抓住了剑刃，任凭鲜血流出。
不过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伤口便不再流血，反而在逐步愈合。
“可恶……”菲尼克斯面色苍白，挣扎着将腹中的剑拔出，然后捂住伤口。然而她却没有办法阻止威廉拿着剑走来。
艾文，还没来……理莎，怕是难以脱身。
还有谁能救……
等等，若威廉所说为真。
因为千年前，自己的祖先便从弑天使手上获得了力量。而现在，羽天使的手下却是找上门来，这是否说明，弑天使已经回归？
秋日寒风中飘荡着的火花似乎越来越慢，森林似乎变得幽静，枯死的落叶似乎永远飘不到地面。
菲尼克斯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千年前庇护我等的弑天使，你应该便在那黑暗中注视着世界。
我等埃普西隆家族，千年前就献身在黑暗之中，取得禁忌的力量，为众生灵的自由与解放而战。
如今羽天使背叛我等，卡兰诺亚民族陷入了此等被放逐的境地。而现在，一国之皇女，更是将死于维多利亚的圣使手下。
若你真注视着我，请给我绝处逢生的力量！
菲尼克斯睁开眼，只见得世界变得静止，只有自己身边黑雾弥漫。时而稀薄时而浓稠的黑雾中似有红光闪烁，以她为中心环绕。
这是……
此时脑海中，一道虚无的声音低语着，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同杂音。
“那便与我签订契约。”
此时的世界仿佛暂停了一般，菲尼克斯不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
如此伟力，难道说，弑天使确实在注视着她？
天使，一种强大而神秘的灵素生命体。人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不知道他们的构成，只知道他们拥有着足以主导历史发展的强大力量。
那种力量在远古时期已经是遥不可及，而就算是灵素科技发展迅速的今天，各生灵也几乎无法和天使抗衡。
人们对天使知之甚少以至于加以神化，在各种书籍中，天使都被描绘的具有无穷伟力，而说不定事实就是如此。
例如，那羽天使据说便有着掌控生命的力量，翻手间便是百万生灵的生死。而这也是当年抵抗纯血灵族于神圣普罗米西亚帝国的强大力量，是人族最终取胜的重要原因。
根据从外国偷传入卡兰诺亚的种种情报，羽天使本尊似乎就位于天羽大陆的天羽教皇国内，而这天羽教皇国，又是维多利亚帝国的一个附庸国。
“所以说，你是弑天使本尊？”菲尼克斯正欲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但是声音确实是实打实的发出来了。
“这难以想象的能力……看来几乎是没错了”
这时，那道虚无般的声音再次传来：“菲尼克斯-埃普西隆，我等邪族的后裔。”
“我能给予你力量让你渡过难关，而你，之后便要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此乃契约。”
他……他在引诱自己与他签订契约！
也就是说，弑天使确实正在与自己勾结，威廉那家伙，说的全是实话。
“我尚且年少，又如何能完成你的交代？再者，你为什么就这样找到了我？”
菲尼克斯如此问道，虽说有点冒犯，但她认为弑天使既然对自己有所图，那倒还不至于让自己为难。
而且眼下唯一的希望确实是这位弑天使，她需要更多的情报。
“正如这羽天使眷属所说，你身上有着我的标记，你是我的眷属。”
“我等天使，在未完全适应时，并不能融入这个世界。在此之前，我必须通过受到标记的眷属来观察世界。”
“我原本能通过一些手段融入世界，但千年前，我被羽天使萨迦重创，几乎被消灭，直到几年前才勉强恢复。如今的我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逐步达成我的目的。”
“我的名字是，库因克斯。不用担心我是否会加害于你。我不过和你一样，是个试图反抗如此命运的人罢了。”
“我已经坦诚相见，且不会强迫和我一样的人。这份契约，就依你自己决定吧。”
如此隐秘的信息传入菲尼克斯脑海，她暂时无法理解清楚是什么状况。
弑天使的意思很明显，他需要她的帮助，而她需要他的帮助。
只不过对于自己，库因克斯能够救自己命。但对于库因克斯，无论菲尼克斯多么自信，她清楚自己的分量在库因克斯眼中可能根本不算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不得不答应库因克斯，来解决自己的困境。
“你给予我力量，而我会满足你的要求？”菲尼克斯问道。
“是的，只不过这个要求，我得之后决定。”
“既然这样，那么……我……答应你。”
菲尼克斯精神紧绷，时刻保持着防备。幼年的经历使她多疑，她决定时刻戒备库因克斯，包括之后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很好。”
虚无的声音渐行渐远。
菲尼克斯感觉到世界似乎缓缓地开始了运动，时间开始流逝。火星开始四处飞扬，枯叶开始下坠，原本凝固般不动的威廉也逐渐开始向她冲来。
菲尼克斯本能地抬起了伤痕累累的左手，一种晦涩的信息深深地刻印进了她的脑海，她感觉到自己的神智核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菲尼克斯的眼瞳映出血红色的微光，身旁似乎有暗红虚影浮动。
血凤-遣灵。
她觉醒了遣灵，这是她从刚刚刻印进脑海的信息中得知的。
虽说菲尼克斯清楚自己未来觉醒遣灵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贵族拥有遣灵的人普遍多于普通平民……倒不如说有遣灵的人更能在世界上成为贵族，然后其后代，多多少少会遗传一部分的天赋。
但是这血凤-遣灵，似乎是强行安装进自己神智核内一样。菲尼克斯现在头疼无比，好像精神被人篡改过一般。
库因克斯恐怕是针对神智核下手，然后让自己产生了仿佛时间停止般的幻象，然后又让自己觉醒了遣灵。
此等能力，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时间流动逐渐恢复正常，威廉正向她冲来，正欲挥出一剑，却看见菲尼克斯诡异地抬起了左手，眼睛似乎在微微发光。他的直觉告诉他很不妙。
菲尼克斯运转体内灵素，将其汇聚于手掌。随着灵素流动，手掌上仿佛有血红色雷光闪动。
红色电弧四处跳动，越来越激烈，旋即一道赤红光芒闪出，菲尼克斯脸色立即变得更加苍白，体内灵素仿佛被掏空了一大片，让她感到几乎虚脱。
而红光闪烁之时，威廉面色骤变，他身上的血管似乎发出红光，血红色纹路布满全身。然后忽然间，血管内部炸开，血液开始燃烧，覆盖了威廉全身。
“啊啊！”惨叫声传来。
而菲尼克斯自己的左臂，似乎是受到了反噬般，部分血管跟着炸开，让她痛苦不已。
她清楚原因，这强行安装般获得的遣灵，她并没有熟悉如何运用。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催动，以至于身体无法承受这种能力。
“该死……”菲尼克斯感到眼皮沉重，迫不及待地就要合上。
而目光所及之处，那威廉似乎是在地上打滚，看上去狼狈不堪。他面目狰狞，全身被血液染红，又被血火烧焦。
但即使是这样，在扑灭了身上火焰后，他还是站了起来。
“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觉醒遣灵，倒是我失算了……不过，该结束了！”
这家伙，该说真不愧是羽天使的眷属呢，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让菲尼克斯感到无可奈何。
她无力地瘫倒，已经是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威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砍来。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传来。
菲尼克斯眼前一片灰白，已经是看不见东西。但她听到噗嗤一声，似乎是长剑穿透身体的声音。
“菲尼克斯！抱歉，我来晚了……”
是艾文赶来了。
她松了最后一口气，昏死了过去。
……
年幼的菲尼克斯在走廊处张望，确认父亲是不是已经走开。
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菲尼克斯轻悄悄地打开父亲的房门，进去后又轻轻地虚掩上门。
她艰难地爬上父亲的书桌，找到了父亲平日一直在写的自传。
她前几天才发现了这个，里面的内容她几乎是视为珍宝。
翻着手中的书页，透过月光，看着那娟秀的文字，感受字里行间情绪，感叹父亲绝美的文笔，年幼的菲尼克斯对父亲笔下的内容感到震撼。
伴随着翻书声，菲尼克斯翻到了第一页。在那第一页上，有着父亲的手绘。
那是一个容貌俊俏，气质端庄的女子，长相与菲尼克斯自己又有几分神似。
那是自己的母亲，希尔-埃普西隆。
她唯一了解自己母亲的方式，便是偷偷翻阅父亲尚未完成的自传。虽然如果被父亲发现，她可能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惩罚，但她还是想来看看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
年幼的她清楚父亲和自己关系很微妙，父亲菲利似乎将母亲希尔难产去世的罪责加到她身上了。
她轻轻翻开下一页，一个绝美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那张脸中有着无限的温柔，其中却暗藏着坚毅。
又是一副手绘。
不用说，她知道这是也是自己的母亲。她不禁潸然泪下。
真的……是我害死你的吗？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急促的开门声。
“菲尼克斯，你在干什么！”菲利大叫道。
“别动我的希尔！”
菲利快步走向慌张不知所措的菲尼克斯，一个巴掌打向她的脸。
“这是我的东西，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菲利继续吼叫道。
菲尼克斯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她从未见过菲利如此愤怒，即使过去几年他对自己只是冷淡。
“你为什么不说话？”
菲利怒目圆瞪着菲尼克斯，再次抬起手掌，准备打下去。
菲尼克斯抽泣着：“我……”
“父王，不要再打妹妹了！”哥哥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将自己护在身后。
兄长艾文，比她年长许多。
“这么多年了，不要再怪罪于她了，这本就不是她的错。”艾文劝说道，他的双腿也在发抖，似乎是肉眼可见的害怕。
“艾文……”菲利的声音低沉，“对……没错，冷静……”
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大清楚，只知道自己后来还是被赶了出去。
哥哥和菲利之后谈了些什么。不过在那之后，菲利倒是再也没有那样发怒过，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
但隔阂，已经产生。
世界逐渐变得破碎，他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唯有她真正信任的人的身影，艾文，许久未消散。
……
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刚才是熟悉的梦境，是她的梦魇。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盖章被子，周围似乎是一些医疗器具。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装饰……
菲尼克斯习惯性的向右边墙壁偏过头去，窗外是守护着皇宫的城墙，和被阴雨笼罩的城市。
“逃过一劫吗……”菲尼克斯喃喃道。
这是位于首都昆尼亚皇宫的自己的房间，看来自己是获救了，被送到了自己房间。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各处都有隐隐约约的疼痛感，绷带缠着各个伤口。受伤最重的左臂也是有着一台灵素治疗机在持续疗伤。
灵素治疗机内刻印着各种有着治疗功能的术式图，通过小型的灵素电池运作，发出淡绿色的光芒，照射在残破的右臂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入脑海。
受伤了，现在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起码周围的环境令人安心。
“葛。”
菲尼克斯轻声唤道。
四周无人回应。
看来她不在身边。
“你醒了。”一道虚无般，难以分辨男女的声音自脑海深处传来，是库因克斯。
菲尼克斯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没想到这事是真实的。”
她现在彻底放松。
“如你所愿，我给了你能让你逃过一劫的力量。”
“那个遣灵嘛……”菲尼克斯看向严重受伤的手臂，她清楚的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使用遣灵时，误伤了自己，那种疼痛终生难忘。
菲尼克斯苦笑几声：“说实话，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你。”
“我明白，但是契约需要完成。”库因克斯的语气趋于平静，“我的力量还不稳定，我现在需要向你交代清楚。”
“你要潜入到维多利亚帝国，以各种方式篡夺一份天羽-遣灵，让其纳入自己的掌控中。这是我之后能否复苏的关键。”
“什么……”菲尼克斯眼睛瞪大，库因克斯都说了些什么……篡夺天羽-遣灵，那个威廉？篡夺？
从来没有听说过能篡夺遣灵的所有权。
“不要惊讶，顺应自然发展即可，我会在背后推动的，给予你必要的帮助。而且，现在你是我看世界的眼睛，我与你，是可以合作的。”
“有人来了，我也该隐去了。”
虚幻的声音再次渐行渐远。
菲尼克斯长叹一口气，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大坑中。与弑天使勾结，这件事放到全世界上都可以说是大事，定会在西方那些羽天使阵营的国家掀起轩然大波。
若处理不好，说不定会影响她未来的人生。
之前她对自己的规划还是努力学习，将来传承王位，然后励精图治，逐步改善自己那糟糕的名声才对。现在看来，未来已经变得模糊不可见了。
开门的声音传来，果不其然，有人进来了。
那是一个面色苍老的黑袍老人，叶卡西亚-隆恩，卡兰诺亚王国的首席魔法师，同时也是她的导师。
卡兰诺亚王国权力最大的三个家族，首先是负责统治的埃普西隆皇族，这是当年邪族的直系后代，也是卡兰诺亚名正言顺的王。
另外就是掌管近卫军团和皇族直属军队泽塔家族，以及掌管灵素设施和术式开发的隆恩家族。这两个家族的祖先皆是邪族和弑天使的忠实追随者。
“叶卡西亚老师，你来了。”菲尼克斯平静地说道。
叶卡西亚皱了皱眉，随即笑起来：“怎么你总是这种阴沉的表情，明明好不容易从生死危机中逃脱。”
菲尼克斯不理会他，冷声说道：“我选择沉默。”
“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叶卡西亚慈祥地笑道，“我给你带来了你朋友。”
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跑进她的房间，那少女身上虽说也是四处挂彩，但伤势不及菲尼克斯的一半。
菲尼克斯认出她来。
理莎-泽塔，一个争强好胜的活泼少女，与她这种内心阴暗的家伙截然相反。理莎这样的女孩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类型，但自己确实难以应付这样的人。
理莎向她扑来，菲尼克斯躺在床上，竟没有任何办法逃脱。换在平常，她根本不会让理莎碰到她。
“菲尼克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