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知道余悦就是李瑶鸢

  虽是这么说,但年宿宿高兴不起来。
  杨月蓉走后,她坐在窗前,打开箫剑霆给她的信。
  “年姑娘,你知道我认识字不多,看的书也少,若用词有不当,表达不清之处,请见谅。”
  这一封信,字体算不上好看,但很规整,一笔一画都是他端端正正写上去的,年宿宿忍俊不禁,并非嘲笑,而是觉得箫剑霆呆得可爱。
  “我写信,是因为有些话当面我可能说不出口,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我知道了余悦就是李瑶鸢,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在我决定回京的前一天。”
  读到这,年宿宿并没有太意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秘密她一个人守了太久,而箫剑霆曾几次逼问,让她左右为难,如今箫剑霆知道这个真相,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这何尝不是箫剑霆的心事呢?
  “虽然我心中一直坚信她是李姑娘,但也有动摇的时候,听她亲口承认时,我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激动,而是怀疑。”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余姑娘不承认她是李姑娘时,我一直骗自己,说服自己,强硬硬地认为她就是。可她一但承认了,我又觉得,是余姑娘故意这么说的,是为了让我死心离开,为了让我能斩断这段过往。”
  年宿宿再次哑然失笑,骗到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换作是她,也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直到她拿出了镯子和簪子,我信了,一瞬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我知道那是你给她的,或许你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或许我该早些猜到,是你设计的假死逃婚,让她重活了一次。”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年姑娘,你让她重活了一次,也让我重活了一次。知道她还活着,并且开心、自由、满足,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年宿宿看完才发现,自己竟不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她将信烧了,烧得干干净净,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年宿宿擦干眼泪,独坐窗前,哭着哭着突然就笑了,她替箫剑霆高兴,也替李瑶鸢高兴,李瑶鸢选择告诉箫剑霆真相,其实也是希望能解开他的心结。
  他们终于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年宿宿缓了缓心情,回床上躺了会儿,到晌午才醒,宫女来给她换药,问起秦君郁有没有回来,宫女说没有。
  秦君郁昨夜跟她说过,今日会带证人到皇帝面前去为她洗脱罪名,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因为一点消息都没有,年宿宿担心得连午觉都睡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寓意不太好的梦。
  彻底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内点了几盏灯,不会太亮但也不至于太暗。
  秦君郁还没回来吗?这是年宿宿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万一皇帝不信那位大夫的话,或是皇后又从中作梗,后果将会如何?她要继续回那个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待着吗?
  年宿宿不愿再回想那几日狼狈不堪的生活,她闭了闭眼,反正睡不着,索性起来给李瑶鸢写信,告诉她箫剑霆要出征北魏的事。
  此去危险重重,若两国打起来,琉璃是占下风的那个,箫剑霆在前线处境就会十分危险。
  她不想李瑶鸢有遗憾,做了自己该做的,李瑶鸢如何选择便是她的自由了。
  年宿宿坐在书案后头,执笔又不知该如何下笔,斟酌了许久,才勉强写下三行字,都是问候语。
  她正琢磨着,门突然被推开了,抬头一看,秦君郁蹑手蹑脚将门阖上。
  年宿宿动作迅速,将信压在了宣纸下,在新的纸上胡乱写了几个字。
  秦君郁先是朝床上看去,没人,他转过头看向书案,年宿宿夹着笔,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慢步走过去,眉眼带笑,“怎么今晚这么好兴致?不困啦?”
  年宿宿瘪嘴,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刚睡醒没多久,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睡不着。你这什么都没有,我就只好练字打发时间咯。”她耸耸肩。
  秦君郁走到她身后,两手撑桌将她圈在中间,他的胸膛压得她只能低了低头。
  他看着纸上那两个潦草的字,十分嫌弃,“你的字有待进步啊,多久没练了,连个形都没有了?”
  年宿宿差点没反应过来,原来她刚才慌乱之下乱写的那两个字,写的也是瘦金体。
  她曾模仿他的字体,被批“有形而无神”,现在连形都没有了。
  “哎呦。”年宿宿蹙眉,“你知道我受了伤的,一用力就疼,怎么可能写得好嘛。”
  她放下笔甩了甩手腕,可怜兮兮地仰头看他。
  秦君郁一垂眸,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近在咫尺,他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恶作剧得逞一般笑开来,气得年宿宿要动手打他。
  “好了好了,不闹了,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秦君郁敛起笑容,一手攥住她两只手腕。
  年宿宿的确是个怕疼的人,便没有再乱动。
  秦君郁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坐直,“我教你。”
  他执笔,沾墨,将纸抚平。
  “你的伤还没痊愈,就先看着吧,等好了再动手。”
  “瘦金体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笔画与平常书写习惯有所不同,走势曲折,下笔有力,极具曲线美。”
  “写横时,笔锋先切入纸,微微抬笔,右下顿笔,回锋。”
  ……
  年宿宿对理论课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但看他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入神,不好打断,只能硬着头皮听,难免会开小差。
  秦君郁讲完最后一个笔画,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头一看,年宿宿呼吸均衡,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只要他稍微后退一步,她立马能吓醒。
  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下笔,动作温柔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说睡不着,这不是睡得挺香的吗?”
  若不是看她身上还有伤,他定要将她叫醒,好好教训一顿!自己讲得那么认真,她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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