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捡尸

  但明雪颜该如何保命?自然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但凡稍微心思简单一些,都会继续固执的索求别人的信任,可她不是,她要绝地求生。
  卫子卿宁愿相信这些都是那个叫芳官的婢子想出来的,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从前那个毫无心机的明负雪想出来的。
  要经历多少磨难和人心险恶,才能将一个单纯的姑娘变作如今的心机叵测……
  当然,也有许多傅雪意料不到的事,譬如,步天行找明雪颜算账,并给了她一个大巴掌的事……
  譬如,她把那个会‘息事宁人’和草草了结的人猜错了……
  ‘步天行会为了保住那个孩子,抹除一切对明雪颜不利的罪证……用婢女或侍卫来顶罪,或者干脆以自尽结束。’
  但事实证明,步若鸿永远是处在傅雪意料之外的那一环,能时不时给她创造些惊喜。
  就像你撒了一个谎,有人总能帮你圆上一样……
  步若鸿简直是个神助攻,他还帮傅雪减轻了后续捡‘尸’的麻烦。
  因为在傅雪最坏的打算里,那园子里的凌云卫大概会在步天行的盛怒之下以看管不力处以死刑。
  被杖责再带伤流放,听起来没有仁慈多少,但比捡‘尸’带来的麻烦要省事的多。
  因为她手中已经没什么押不芦了,最后的剩余全部给了纪彦清,只够三人份,糊弄一下步天行和运‘尸’出府都简单,毕竟都是自己人,运‘尸’出城就稍微有那么一丢丢麻烦,因为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心血来潮挨个看看是不是死透了,便少不得又要使用一些人搞些声东击西掩人耳目的手段。
  ……
  城中的胭脂铺还没有开张,但里面的人却少了许多,除了李焙茗与陆奇年留下的两人,何二(何不惑)与刘五(刘沐)还有七名夜摩卫都打算跟傅雪回北阴,只留下了夜摩卫中性格极谨慎的夏观风和卫辰。
  李焙茗虽不清楚发生了何种变故,但也知道这些身份不明的人,所行之事不应是他这种老百姓该知道的。
  所以也不多问,只道后会有期。
  他甚至根本没有认出傅雪。
  傅雪临走时专程看了看陆奇年亲手写的牌匾,那牌匾蒙着红绸,傅雪站在正下边仰头看见了字的下半部分,陆奇年选的是‘香腮雪’。
  她敲了敲手中的纸扇,哼笑了一声,与何二几人出了城。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顶着明雪颜的那张脸,而是改了男妆,是一个肤色偏黑的浓眉后生。
  瞧着像乡下哪个庄子里的没几两墨水的富户少爷。
  此时的傅雪就在城郊的一辆马车里,之所以不在圣京城里待着,是以防万一步若鸿又会因为有‘人犯’在逃要封城,毕竟文杏和暗香正……‘在逃’。
  她正拿着湿巾子给芳官擦脸擦身子换衣裳,她忙出一身汗,奈何芳官乍醒来就劈出了一掌,若不是手脚发软,估计是要将傅雪这个登徒子一掌打飞出车外的。
  傅雪轻浮的挑她的下颌“哎哟哟,好暴躁的小娘子。”
  芳官这才认出她来,有些哭笑不得“娘子!”
  傅雪心情好的不得了“叫郎君。叫夫君也是可以的。”
  芳官笑了起来,轻捶了她一下“怎的没瞧见文杏?”
  “分开了,人太集中太过引人注意,她已经先出发了。”她只带上了何二与刘五,给文杏改过妆后,就让另外的两个夜摩卫带着她先走了。
  而剩下的人,还守在城内,只等王府大量拖‘尸’出城时,去干扰城守一番的。
  但芳官被送出城时,运尸的凌云卫给傅雪带来消息,那些人被判杖刑流放,不必她来捡‘尸’。
  一问才知是‘陛下亲判的’,这真是意外之喜。
  傅雪将芳官打理好,又给她化了个妆。
  芳官问道“我们何时走?”
  傅雪思索了片刻“当初许诺卫子卿一起回去,好歹做做样子。”
  流放需经过官府,由官府派人押解,多是去靠近北境的寒苦之地挖矿或是去南境修堤坝。
  二十四名流放的凌云卫,里面有二十名是纪彦清的人,还有四名是何二手里的人。
  次日,纪彦清命人将这些人抬去廷尉走了一趟,因是步若鸿亲自定的罪、量的刑,所以经手的官员小心翼翼的询问纪彦清,步若鸿在流放点方面有没有什么指示,纪彦清便顺势说了‘北’字。
  于是这二十四名凌云卫,被剥去官服,戴上了枷锁,又过了一日,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跟着役卒向北而行。
  只是出城没多久,就被骑着高头大马的五个人拦下了,来人也不为难役卒,他们带来了许多马车,客客气气的请役卒和罪犯一同乘车而行。
  那些役卒觉得这拦路的五名壮汉瞧着像武人,穿着不俗,很有点‘凌云卫’的样子,且又没有劫囚的意思,便在心中默认他们是同袍之间感情浓厚,不忍见之受苦,特来相送。
  役卒们都心照不宣的小心恭敬起来。
  他们一年不过三五两俸禄,被一人塞了几十两银子,又跟着享福,一路上吃得好住得好,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这二十四名罪犯,提前数月被平平安安送到押解之地,又过了官府的文书之后,才在矿地上陆续失踪,生死不明。
  像矿地这种地方,失踪、或被虐待至死都太过稀松平常。
  若是一查之下,都是些死了家眷无人可究责的可怜人……更是荡不起一丝涟漪。
  ……
  步天行一觉醒来时,基本都已尘埃落定。
  原栖雪苑的一群人,除了那厨娘和小厨工未受牵连被撵出了府,还有沧浪送来的那晚未参与值守的婢子和内侍,竟是无一人幸免。
  被杖毙的婢子,还有被杖刑又即时流放的侍卫其实跟慢性死刑也无甚区别,前提是没有弄虚作假的情况下。
  连闻青灯都挨了打。
  但这些也并未缓解步天行噬人的暴戾,也改善不了他内心的憋屈感。
  他将之前侍奉明雪颜的婢女和内侍又命人打杀了,用来发泄他对明雪颜的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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