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离府
当年步若鸿说步天行暴虐成性，将陆奇年派到他身边盯着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步天行认定明负雪是自尽的，但他也如步若鸿一般，认为明雪颜绝不无辜。
可那又如何，孩子要紧。
栖雪苑已经迅速安排了人重新开始打造。
至于‘明负雪’的尸骨……
步若鸿没有替步天行拿主意，而步天行想起那摊残渣，边呕边说“送……送寺里超度……再，入王陵，不行葬礼。”
这是偷偷安葬的意思，披麻戴孝的环节都一并省下了。
沧浪应了是，待离开，又听步天行说“将束红居里的东西给她陪葬。”
东彦的王室，只要是姓步的，京郊王陵便有一席之地，王爷非同国君，同穴的只有正侧妃三席，同椁的只能是正妃。
最有趣的是，在这个节骨眼，底下的庄子将沧浪定下的两株芦橘树送到了，因为这个月份是移栽的最好时节。
这真是往步天行胸口扎刀子，人都不在了，移栽了给谁吃，撑死明雪颜么？
这下惹了步天行忌讳，连沧浪都没能逃过，跟着挨了板子，斥他办事不力。
又过了几日，束红居那块地毯被修复了一番送了回来，傅雪定下的衣裳还有几身也才做好送进了王府，渚清和沧浪商议之下，决定偷偷摸摸先将这些东西直接送进库房，改日尸骨下葬之时再将这些东西一块送进去。
谁知竟被步天行恰好撞见，为此又是一顿责罚。
一时之间，自在王府人心惶惶。
步若鸿知道步天行的行径后，下令让他启程前往南境治水。
再不撵出去，自在王府怕是要被他拆了。
他这一肚子邪火，也正好有个发泄的去处。
原安排值守府外的一千凌云卫，已经不需要了，则由纪彦清调走一千人，原先步若鸿派出去追捕刺客的五千凌云卫无功而返，也罚了俸禄，一并调给了纪彦清，共计六千人，随步天行南行。
纪彦清身上还怀揣了一份调兵的秘旨。
他临走前，与卫子卿见了一面，说是娘子有话交待。
他先是将没有用上的押不芦给了卫子卿一份，份量都是芳官事先分好了的。
傅雪交待他，这药，可以杀人，亦可以死遁，但要等这阵风头过去再用。
月末或死遁前可着人前往醉红楼寻一名叫夏老四（夏观风）的人替他解毒或收‘尸’，意思是无论是蛊还是押不芦的解药，都在夏老四手中。
卫子卿觉得这东西像鸡肋。
用它杀人，要像傅雪一般缜密布局，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用它死遁，卫子卿又不信任他人，不愿意将自己的命掌控在他人手中，更何况还是从未见过的夏老四。
敢不敢用，就看卫子卿自己了。
选择权交给了卫子卿，他若不想久待，敢用便用了，他与傅雪还有机会一起回北阴，他若不敢，只能再待良机，而傅雪不会等他。
傅雪知道他不敢。
他当初在应孚城就没敢，难道今日就会转性？
而且明雪颜如今没了孩子做仰仗，卫子卿再一失踪，保不齐她要发什么疯，卫子卿不会不知道。
反正办法傅雪是给了，不敢接的是他，不算她食言。
纪彦清瞧他神色，知道被傅雪猜中了，安抚道“娘子说你若不愿死遁，便再等些时日，她再安排些妥帖法子，叫你切不可急躁。”
卫子卿将药收进袖中，笑了一声“嗯，告诉娘子，我会借机行事。”
他如今也不是很急，自从知道明雪颜的孩子保不住之时，他就有了些别的想法。
而步天行走之前，则将王府一并事务，交由沧浪，叫他不必事事过问王妃，王妃只专心养胎即可，并且不允许王妃在他回来之前出府。
同时命沧浪在他回来之前，为他准备好身家清白的姑娘供他挑选，他要纳妾。
府里所有人都看得出，王妃若再想翻身，只有孩子降世才有可能。
但其实明雪颜胎停不足三天，便落了红。
孩子彻底没有了。
御医找到卫子卿时，卫子卿正在将关押的人陆续都放了出来，包括原来胜雪轩园子里那些家生的护院。
卫子卿只说是因侧妃的死耽搁了，即便有些怨言拿他也没办法，即便当时步天行还没走，这些人也不敢去正处在暴躁期的步天行处找不痛快。
倒叫步天行一时忘记了胜雪轩的园子里都是卫子卿的人。
明负雪已死，查不查得到内应其实都已无关紧要，随便推在已死的人头上，再派些人暗中寻摸刺客做做样子便过去了。
御医将卫子卿拽到无人处“没了！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卫子卿不慌不忙道“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御医心道‘我有法子还寻你？’他一脸凄苦，口气也不好起来“这能有什么法子，我还能再给她接一个回去？”
卫子卿笑了一声“那就接一个回去便是。”
御医一时没转过弯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笑！”
卫子卿瞟了他一眼“你当初未如实禀告给陛下，如今再叫陛下知道，便是欺君，罪及家人。”
御医面色如土，不可置信的看着卫子卿，当初一开始劝他不要说的，不正是卫子卿么，怎么如今反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卫子卿语带同情“王妃可不是好相与的，她若被怪罪，定要拉你垫背。”
但卫子卿心中透亮，明雪颜若是当真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刻，她出卖的第一个人，定然是他卫子卿。
她若要死，她会让整个北阴都给她陪葬。
所以即便傅雪不强调，卫子卿也要想个法子弄死她再走。
御医咬了咬牙“你不用出言恐吓于我，你若是有主意，尽管说来便是。”
卫子卿状似漫不经心道“不是说了么，接回去便是。”
御医茫然的思索了一会，突然瞪大了眼睛“你……”
卫子卿勾了勾唇“先生要尽快给她补好身体，否则再迟些，太过早产怕是不简单活。”
御医惊骇至极，步天行这一趟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卫子卿说接回去，那肯定不是接步天行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