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通往阳光之下的道路
“唔......”
感受到自己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晃动，雨怜呢喃着，缓缓睁开了双眼。
“......莉莉丝姐姐？”
当雨怜从睡梦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被莉莉丝背着，缓缓的在一个只有少数魔力灯照耀的隧道中行走着。昏黄的隧道中，雨怜从背后看不清莉莉丝的侧脸，而后者听到雨怜轻声的呼唤，只是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背着雨怜缓缓的向隧道前方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呢，莉莉丝姐姐？”
雨怜也没有多想，只是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轻轻伏在莉莉丝的背后。可莉莉丝依然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着。
“主人和铃月姐姐呢？
雨怜向四周看去，却没能看到记忆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她的心中现在还满是疑问，但是并没有感到畏惧。即使在这昏暗看不太清四周的隧道中，雨怜只要贴在这位少女的后背，她就不会感到害怕。
“......噶啊。”
还在雨怜疑惑之时，莉莉丝的喉咙中发出一道低语，可这一声就连有着灵敏耳朵的雨怜也没能听清。还不等雨怜追问，莉莉丝就蹲了下来，放下了雨怜的双腿，把雨怜放在了地上。随后莉莉丝头也不回的牵着雨怜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莉莉丝姐姐？”
此时被莉莉丝牵着手，与其肩并肩的走在隧道中的雨怜终于才看清了莉莉丝的脸色。莉莉丝此时紧咬着嘴唇，一丝鲜血已经从她的下唇流下，而在莉莉丝的脖颈上，还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淡红的透明锁链。
“怎么......”
“咔擦。”
还不等雨怜询问莉莉丝的异样，二人就已经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莉莉丝颤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一把打开了大门，并带着雨怜走了进去。
房间由厚实的铁制墙壁与天花板构成，看似坚不可摧。头顶散发的略显惨白的白色魔石灯光显得这个房间毫无生气可言。而在房间中央的则是一张巨大的长桌，长桌上摆着的是勒凡伦萨的地图还有各式各样的行军图。在长桌之后，则是一位抽着烟斗的中年男人，在微笑着看着二人。
“咳啊！唔......”
待到莉莉丝牵着雨怜的手进入房间，她们身后的大门便随着一声巨响关上，而莉莉丝脖颈上的红色锁链也在这一瞬间凭空消失，随着她痛苦的一声低鸣，莉莉丝跪在了地上。
“莉莉丝姐姐？！”
“雨怜快跑！”
雨怜看着痛苦的莉莉丝一脸担心的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而后者却咬着牙撑起了身子，一把将雨怜往身后一推。接着莉莉丝右手一甩，一把锋利的匕首就飞向了坐在长桌后的中年男人。
“哼，结果你还是想要跟我作对吗，莉莉丝。”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拿着烟斗微微一甩，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把匕首就被男人挡了下来。下一刻他伸出右手，微微做了个握紧的手势，那红色的透明锁链便出现在中年男人的手中，而在莉莉丝的脖颈上消失的红色锁链便再一次出现。
“喀啊！”
随着红色锁链出现的瞬间，莉莉丝便一脸痛苦的瘫倒在了地上。那红色的锁链愈发收紧，甚至都有些陷入了莉莉丝脖颈的肌肤下。而雨怜则因为莉莉丝那一推向后一倒一下坐在了地上，有些茫然且惊恐的看着一脸得意的中年男和瘫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莉莉丝。
“发生什么了......”
雨怜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跪坐在地上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莉莉丝注意到雨怜的状态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接着她强撑起身子，拦在了雨怜的身前。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尼科夫！”
“你还真能说啊，莉莉丝。”
尼科夫气愤的走上前，一拳打在莉莉丝的脸上，后者则如同被砍倒的木桩一般，无力的倒了下去。
“你也就逃跑厉害点罢了，除此之外，你连打死只蚊子的力气都没有，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看着倒下的莉莉丝，尼科夫却并没有收手，他继续对着倒下的莉莉丝不断踢踩着，一边还在口中咒骂着。
“你哪来的胆敢反抗我？！你怎么好意思违背我？！要不是我你现在能算个什么东西？！”
“不要伤害莉莉丝姐姐了！”
听到这声娇小却又坚定的喝止，尼科夫抬起头，看着那跪坐在莉莉丝身后不远的雨怜。她此时双手抬在胸前，已经汇聚成了一个粉色的魔法阵，那魔法阵就正对着尼科夫。虽然雨怜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恐惧的神色，但是她的双手却没有一丝动摇，那魔法阵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构筑，随时都能通过魔力注入而释放。
“嚯嚯，有意思，这孩子甚至还不明白你背叛了她的事实啊，快瞧，她还想着要救你呢。”
尼科夫歪嘴一笑，揪起莉莉丝的头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并让莉莉丝的脸对着雨怜。
“雨怜，快走......”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要伤害莉莉丝姐姐呢！？”
看着鼻青脸肿满脸鲜血的莉莉丝，雨怜也感到了一股悲伤和愤怒，她咬着牙，愤怒的盯着尼科夫，那魔法阵上的光芒也愈发强烈，似乎随时就要发射出魔法来。
“哦哟，这可不行啊小妹妹。”
尼科夫邪笑一声，他左手抓着莉莉丝的头发，右手则又在虚空一抓，那透明的红色锁链又一次出现在他的右手中和莉莉丝的脖颈之上。随着他微微用力一捏，莉莉丝脖颈上的锁链便收得更紧了。
“咳！唔......”
莉莉丝痛苦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自己脖颈上的锁链，然而她的双手只是穿过了那透明的锁链，无论她如何拼命摸索也无法勾到那锁链。随着每一次呼吸，莉莉丝的面容便显得愈发的难看，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莉莉丝姐姐！”
“把那法阵去了，否则的话她的性命可不保啊？”
看着痛苦的莉莉丝，雨怜无奈的咬了咬嘴唇，最后不得不放下了双手，那耀眼的法阵便也随之散去。雨怜则不甘的流下了眼泪，她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裙子的下摆，愤怒的盯着面前的尼科夫。而尼科夫看着解除法阵的雨怜也哼笑一声，接着才放开了握着锁链的右手，也一并放下了莉莉丝的头发。而后者也失去了力气，一下倒在了地上。
“早点听我的话，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吗？你说是吧？”
接着尼科夫不屑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莉莉丝，最后一脚踢在了她的腹部，随后才回过身，坐回了他原来在长桌后的位置。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雨怜移上前，抱起伤痕累累的莉莉丝，伤心的质问着尼科夫。而尼科夫则深吸了口烟斗，嗤笑了一声。
“看来这个女人和那男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小妹妹。不过也确实，我女儿当年也是你这么大，我也从来不会告诉她关于我的事......”
说到这，尼科夫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小妹妹，你的那位......主人，和叔叔我做了个交易。只要他能帮我做些事，我就提供给他能抑制魔兽气息的手镯，一份很合理的买卖啊。”
“抑制魔兽气息的......手镯？”
雨怜听到这，不自觉的抬起了左手，那袖角下露出的正是诺巴底从尼科夫那获得手镯。
“啊没错，就是那玩意呢。小妹妹，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半人半魔兽的存在，在地下世界是多么抢手的货物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雨怜，尼科夫一口烟没能吐出来，咳嗽着笑了几声，敲了敲自己的烟斗。
“你就这么不顾自己那魔兽的臭味四处乱晃，要不是你那主子你只怕早就被谁给抓走接着给快刀切成块给装在储存罐里用来展览了吧。哼哼，小孩就是无忧无虑，都是大人在操心啊。”
“......叔叔你是想要把雨怜抓起来，然后利用主人吗？”
“......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孩可真是早熟啊，没错，我就是要利用你去掌握那个男人的能力！只要你还是个魔兽与人的杂种，那个男人就永远需要我提供的魔石给你手上的手镯充能。不过我还需要他更加情愿的为我效力，为此......”
接着尼科夫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则密密麻麻用着未知的语言写着，而尼科夫则已经在羊皮纸的下端写下了自己名字，接着他一把将羊皮纸推到长桌对面。
“虽然不知你为什么称他为主人......据我观察，那个男人还没有对你用过奴隶契约吧？这里是一张奴隶契约，只要你签下，你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奴隶，而那个男人就不得不为我效力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嘛，那个男人为我做的事，可就要被我公之于众了。”
“主人......做的事？
“怎么，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他不仅为我换来了一支优秀的精英部队，还杀了总统，甚至是他的女儿！就连那个巴尔顿第二的伊希洁也在刚刚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已经为我杀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你手上那个玩意啊。”
“主人......”
雨怜瞪大了眼睛，她盯着手腕上的手镯，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诺巴底随意交给她的手镯，其来历却是如此令人心酸。
“主人因为我，才不得不做这些事吗......”
雨怜眼帘微垂，数年前在村庄的日子此时也在她脑海中闪过，年迈而好心的老村长也是为了庇护自己，才出了意外。还有他的子嗣，以及那些原本友善的村民们。在她自己刚来到村庄时，大家的脸上都挂满了幸福的笑容，然而在那不久后，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开始渐渐的消去，只剩下一张张怨恨且扭曲的面容。
“对了，还有这个蠢女人，对那个男人还动了心，我这才无奈的用奴隶契约束缚她才能把你带来......唉，这人以后也没法用了，不过那个男人肯定能优秀的顶替她吧，哈哈哈。”
“对不起，雨怜......”
莉莉丝躺在雨怜的怀中，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看着痛苦的莉莉丝，雨怜不禁有些失神，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一股悲痛感在一瞬间吞噬了雨怜的心头。
所有人都为她的存在付出了代价，那些温柔的人们失去了笑容，那些善意的人们不得不垂下头颅，只剩下自己，在所有悲痛的中心，自己则无事一般，无条件的汲取着更多的善意。村长的憎恶，村民的嫌弃，还有药师婆婆的无奈，好像就在眼前一般，又一次在雨怜的面前重演着。
这些，都是雨怜的错吗？
“没关系的，小孩子不用考虑这么多的，孩子就是要无忧无虑的吵吵闹闹，这才对啊。来吧，签下这份契约，从今往后，你的安全将得到保障，那个男人会永远停留在你身边，还有这个女人，你要是愿意我也能给你留下来。只要你点个头，全部的烦恼将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你能就此得到永远的幸福啊！”
似乎是回答雨怜内心的疑问一般，尼科夫坐在椅子上大笑着说着，得意的看着怀抱着莉莉丝的雨怜。
“雨怜，不要听他说的......”
莉莉丝艰难的说着，她有些无力的抓着雨怜的袖子，而看到这的雨怜则更加心碎不已，即使是已经伤痕累累，那些温柔的人也还在为她着想，豁出着一切。而雨怜则只能无能为力的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一次又一次的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雨怜，你要做什么......”
雨怜咬着下唇，她缓缓将莉莉丝放在地上，自己则站起了身，低着头慢慢的走向了长桌。
“不要听他的啊，雨怜......”
莉莉丝躺在地上，无力的伸出手，虚弱的向着这位娇小少女的背影喊道。可她无力的呼唤无法传达到这位娇小少女的耳中，莉莉丝只得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憎恨着自己的愚昧与无力。
“呵呵，没错，只要签下字，你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随着雨怜愈发靠近长桌，那摊在桌上的羊皮纸上的文字便愈来愈清晰，那些文字似乎还是活物一般，不断在羊皮纸上来回移动飞跃。这副景象让雨怜也不得不感到惊恐起来，雨怜咽了咽口水，她抬起双手，想要放在自己的胸前，来以此压住内心的恐惧。
而结果就是，她成功借着这一举动压下了内心的恐惧。
因为在下一刻，雨怜透过她的衣领，感受到了一个微小却坚硬且温暖的存在——诺巴底交予雨怜的护身符。
我会一直等着，雨怜能够挺起胸膛和我站在一起的日子。
在这个瞬间，那个男人的低语似乎再一次在雨怜的耳边响起，那话语如同一道拨云见日的箭矢，笔直的射穿了少女的心扉。
“嗯？你为什么要取下那个手镯呢？”
正当尼科夫看着雨怜这令人不解的动作，还不等他多想，雨怜高高举起了那手镯，一把摔在了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那手镯连同着宝石一起摔成了若干的碎片。
“你！”
“雨怜不是一昧的需要保护的宠物！即使现在还很弱小，但是却努力尝试追赶着那些温柔人们的，活生生的人类！直到能和那些人们并肩走在太阳照射的道路上之前，雨怜绝对不会放弃！为了不辜负那份温柔，不管是多少次也好，雨怜一定会站起来！雨怜和主人的旅途也会继续下去，绝对！”
牢笼，在这一个瞬间土崩瓦解，少女的道路上再也没有了障碍，一条明亮的道路沿着那群星，笔直的通向了东方的大道。
“说得好，雨怜啊。”
随着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雨怜惊讶的回过头，只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倚在门框上，虽然他浑身伤痕累累，虽然雨和血已经覆盖了他的脸，但是他的眼神永远不会暗淡。他一如既往的矗立在那，永远都会静静的守望着自己，并等待着自己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日子。
“主人......”
“这家伙就交给你收拾了，能做到吗，雨怜？”
“......嗯！交给雨怜吧，主人！”
雨怜再次回过头，对着这位惊恐不已的尼科夫伸出双手，开始凝聚魔力绘制魔法阵。
“你，你不怕她的身份以后暴露给外人吗？！我的组织也有我的信使，如果我死了，她的身份就会公之于众，这样好吗？！”尼科夫咆哮着，对着门口的诺巴底喊道，而后者只是耸了耸肩，淡淡地说着：
“你的计划我早就料到了，你的人将会在天亮之前被骑士团的伊希洁带队全部剿灭，而至于那个手镯......很遗憾，看起来我家的孩子并不是很中意呢。”
尼科夫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镶金的魔力枪，对准了正在汇聚魔力的雨怜。可那些魔力弹还没碰到雨怜，就统统被一面凭空出现的淡蓝色的透明护盾拦了下来。仔细一看，雨怜胸口的护身符此时还在散发着耀眼的深蓝色光芒。
“我们前方的路途还在阴影中，我们的终点甚至都不知是否存在，但是有一点我坚信，我们的旅途还会继续，而且没有人能够阻拦住我们。”
随着那粉色的魔法阵愈发的耀眼，尼科夫不得不闭上了眼，紧接着那传遍全身的麻痹感袭来，他最终也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