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梦醒,接着迎接早晨

  “咳咳,嗯。啊哦,我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了......嗯?你那手势是啥意思?啊?已经开始录音了?等下等下......”
  “咳嗯。我敬爱的全体巴尔顿公民们,在此讲话的是巴尔顿联邦第43任总统及现任总统。在过去的三天中,巴尔顿的人民们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磨难,在这场袭击中,我们的精神受到了考验,我们的信仰受到了质疑。但是我很高兴在这场巴尔顿建国以来三百年不曾有也不曾设想的劫难中,依旧有着有着那些怀揣着金子般精神,恪尽职守,保卫着人民安全的英雄。”
  “当你们,巴尔顿最勇敢的子民们在接收到这条电报后应当迅速且立即地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我与我的团队已经消除了威胁我们明日的贼人。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现在我们的敌人已经深刻意识到,巴尔顿是所有巴尔顿人民的,而且她也已经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在此,我作为现任总统,我要求行使战时总统的特权。我宣布现由副总统牵头主持的临时战时政府将为不合法,我将要求现任政府集体辞职,并重新组建战时临时政府,以此集中全国的所有力量以确保我们的敌人将无法死灰复燃。”
  “巴尔顿的子民们,现在已经无需在蜷缩在角落颤抖了,作为巴尔顿的现任总统,我希望巴尔顿的子民们能够在漫漫长夜后睡一个好觉,用更饱满的精神去迎接从勒凡伦萨海平线升起的太阳。就此,我的讲话结束,在最后我希望全体巴尔顿公民能够享受这次的国庆日,在此我谨代表巴尔顿政府,祝巴尔顿全体公民们,国庆日快乐。”
  ......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艾尔法伦议会长?如今‘失踪’的总统已经回归,由议会代签署的第665号政令已不再具备任何合法效益,现阶段只能重新将权力交还,否则政府的合法性将受到质疑......”
  “我们该怎么做?艾尔法伦议会长?”
  在会议室中,最高议会的成员都齐刷刷的看向那位唯一能够掌控议会的男人。而这位男人只是扶了扶眼镜,向着在座的所有议员微微一笑。
  “请不要慌张,我的同僚们。我们的工作都按照预期圆满的完成,虽然时间紧迫,我们依然得到了部分我们期望的东西。总统这突然且过早的回归确实打乱了我们的大多计划,但是这数日的影响是那位善于油嘴滑舌的男人所看不到的。虽然在他的背后有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助力,但是我确信他们的影响力也只限于此了。”
  “巴尔顿不是一日建成的,我的同僚们。光荣巴尔顿的时刻还离我们有些距离,但是现在,先生们,是时候开始享受我们的假期了。”
  “为了巴尔顿。”
  “为了巴尔顿!”
  看着放下担忧,脸上又重新挂着笑容的议员们,艾尔法伦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向着所有人致敬,接着离开了会议室。
  “虽然已经料到了那人不靠谱,但是没想到短短几日就被拔光獠牙了啊......哼,那个势利的男人也不过这种程度罢了,不过我也没有真的指望他罢了。”
  背着手在走廊上用着稍快的步伐行走着,艾尔法伦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即使如此不中用,也得想尽办法压榨他的价值,就像议会里其他的蠢货一样啊......尼科夫,你就放心吧,你留下来的那些物资,我会毫无保留的用在我们伟大的事业之中啊。”
  挂着有些阴森的笑容,艾尔法伦消失在了走廊拐角的阴影中,只留下一丝冷风掠过走廊的地板。
  。。。。。。
  “恭迎圣人。”
  宽敞且明亮的房间内,眯眯眼的牧师跪在地上,正膜拜着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不屑的看向自己的黑衣男人。
  “想必今日圣人大驾光临,定是为了兑现于如此卑微的我等立下的约定,对吧?没想到圣人日理万机,却还能记住如此不值一提的约定,实属让谦卑的我等大受感动。”
  牧师站起身,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接着也坐在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
  “......你做的很好,如同我指示的以神树教的名义诱导了总统,还有那晚的船员们......你确实都完美的完成了我的指示,但是我想确认下,你能保证没有任何信徒能够知晓这一切的一切吗?关于我们家族的一切,还有这些行动背后的意图?”诺巴底微微眯起眼,盯着面前永远挂着微笑的牧师,而后者只是笑了一声,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
  “勒凡伦萨教堂的一切行动皆由我勒凡伦萨神树教分部最高大主教亲自下达,一切都在智树神的名义之下。没有信徒会怀疑这些行动背后的意义,更不会有人妄自猜测您和您同伴的身份。”
  “......如此甚好。”
  说到这,诺巴底从怀中拿出了一小段巴掌长,食指宽的不知名植物的树枝。那树枝不知为何有着如同萤火虫般绿色的点点星光围绕着,除此之外与普通的树枝没有任何异样。而当牧师的目光落在树枝上时,那显得有些狂热的眼神便被诺巴底看在了眼里。
  “这是约定好的世界树的枝干,即使只有这么一截,你也应该能明白其中的价值吧?”
  这根枝干则是诺巴底从铃月那得到的,最开始,铃月的想法是用这根树枝去神树教教会换取相对应的物资。然而诺巴底声明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于是也就此作罢。现在则被诺巴底用来作为换取神树教帮助的筹码。
  “当然,我的圣人阁下!”牧师紧紧的握紧了自己的手,但是那份激动却仍然无法压抑下来。“在神树教的记载中,千年来得到过世界树枝干的记录少之又少!神树教历代至高教皇使用的神杖正是掺用了智慧树的枝干!”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想用这根枝干做什么呢?换取钱财?制作新的‘神器’?”
  “非也,非也!圣人阁下,有了这和智树神使徒的‘象征友好’的信物,我就能回到圣国,号召所有的信徒和神树教的一众的教皇们,与圣人一同向世人挥洒来自智树神的奇迹!”
  “通过圣人阁下的事迹,以及神树教的鼎力相助,那宛若神话一般的故事将会跃出纸张,走在世人的身边!神树教的教条从此将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与违逆,我们将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信仰!那些有异于智人种的种族们将被驱逐出智树神恩惠的大地,以此,一个崭新的世界将就此诞生!”
  “是嘛......”
  看着睁大眼睛已经接近癫狂的牧师,诺巴底叹了口气,接着他收起树枝,站起了身,俯视着面前已经无可救药的狂信徒。
  “......圣人阁下?”
  “有一件事你搞错了,我虽然是来自家族,但我从来不喜欢神树教,也不喜欢和你们打交道。我不知道家族其他的人是怎么样的,但是家族中可还有不少除了人族以外的种族。”
  “这,这不可能!神树教的史书中从来没有记载过非人族的圣人!”
  “想想都能猜到,那是你们不肯承认罢了吧,就像我踏入教堂的那天,你不也无视了我身旁来自同一家族的兽人少女吗?”
  “什——”
  “喀拉。”
  说着,诺巴底拿出了那把魔力枪对准了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牧师。
  “......我明白了圣人阁下,我相信你说的话,等到我回到圣国后,一定会将您和您同伴的事迹和事实传达给教会。至于对待非人种的事,我们也会重新考虑......”
  “你还在叫他们非人种啊。那些你们口中的下等种族,可要比你们伟大多了。”说到这,诺巴底回想起了那位老骑士的身影,在记忆残缺的现在,那位老骑士是诺巴底所知的唯一的英雄。
  “我明白圣人阁下的意思了,我代表勒凡伦萨教会,保证不再迫害其他种族,并且关于您同伴的事,我也一定会闭口......”
  “你只会对他们穷追不舍。”
  “砰!”
  ......
  “啊,主人来了!我们在这里哦主人!”
  来到码头,顺着令人感到平静的海风看去,雨怜正在笑着向着诺巴底打着招呼,而在她一旁的,则是有些闷闷不乐的铃月和微笑着的莉莉丝。
  在事件结束后的一周,由护国公带队,受损的港口和沉没的船只都已经被一并清理,巴尔顿最大的港口又再一次恢复往日的模样。
  “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说回来,你这是什么情况,莉莉丝。”诺巴底捂着额头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看着笑嘻嘻的莉莉丝。此时的她正穿着一身女仆装,端正的提着属于雨怜和铃月的行李。
  “啊哈哈,您在说什么呢,老爷。不正是老爷把我变成了您的奴隶吗?现在的我为了能够服侍老爷,自愿和老爷一起踏上旅行哦!放心吧老爷,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您下达指示,就算是夜晚的服侍也......”
  “嘿~看起来有只小汪正在大白天发情呢,需不需要我稍微管教下呢......”
  看着毫不掩饰自己杀气的铃月,莉莉丝赶忙闭上了嘴,把头扭向了一边。而铃月似乎并不准备就这么打算放过莉莉丝,而是又一步逼近了她。
  “铃月大小姐,您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只是开玩笑——噫呀!”
  “切,你这坨赘肉之前到底藏在哪里了?是用了魔法来诱惑哥哥的吗?”
  “哈呀!铃月大小姐饶了我吧......”
  看着铃月一脸愤恨又夹杂着些许妒嫉的揉着之前莉莉丝男装时胸前不存在的巨大的两颗肉球,诺巴底不禁叹了口气,捂住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雨怜的眼睛。
  铃月叹了口气,接着从莉莉丝的胸前抽回了手,看向了她敬爱的兄长。微微鼓起了嘴,有些嗔怒的说道。
  “哥哥也真是的,和这女人签的还是‘臣服’的契约,哥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意味着这个女人将会是哥哥第一位直系属下,会因此成为哥哥的荣誉卫队,这在过去哥哥可是从来没有任命任何人担任的哦!”
  “啊啦?这么说我还是老爷的第一位吗?这可真是太让人......”
  再一次感受到杀气的莉莉丝又一次闭上了嘴,而看着不合的二人诺巴底只是再次叹了口气,接着他走上前,站在了莉莉丝的面前。而看着面前这位如磐石般的男人接近自己,莉莉丝只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接着她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我们不是一般人,你应该明白了吧?”
  “嗯......”
  “我们接下来的旅途会充满危险,你应该猜得到吧?”
  “嗯。”
  “我不会要求你跟着我们一起走的,即使有这个契约,你也可以就这么留在这里或者去其他的地方继续生活,我保证不会动用契约强迫你做任何事的。”
  “我愿意为老爷做任何事!所以还请老爷带上我!让我报答老爷的恩情!”
  看着握紧自己双手坚定的看着自己的莉莉丝,诺巴底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转过了身。
  “遇到危险就跑吧,并且要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雨怜。”
  “......欸?这个意思是,同意我和老爷一起走了吗?”
  “快把行李搬上船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啊,既然我现在已经成为了老爷的仆从,那我是不是该叫老爷一声主......”
  还不等莉莉丝说完,她的余光就瞥见了一旁正嘟着嘴盯着自己的雨怜,还有站在她身后阴沉着脸的铃月。接着莉莉丝擦了把冷汗,赶紧拎着行李一溜烟跑上了船。
  “哈......看来这趟旅途会异常‘热闹’呢。”
  铃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着她抬起头,有些严肃的看着诺巴底。
  “需要我把他赶走吗,哥哥。”
  “......你也快带着雨怜上船吧,马上就要起航了。至于我......待会就跟上你们。”
  “......我知道了,哥哥。”
  铃月微微低下头,露出了些许难过的表情,接着她牵起了雨怜的手,也踏上了船。
  “铃月姐姐,主人还要做什么事吗?雨怜能去帮忙吗?”
  看着天真问着自己的雨怜,铃月只是苦笑一声,抬起手摸了摸雨怜的头。
  “这件事,只有哥哥自己去解决啊。”
  ......
  诺巴底站在原地,他看着一位高大的身披长袍的人慢慢的向着自己走近。最终这位长袍人站在了诺巴底的面前,缓缓摘下了他的兜帽,接着迎着晨光,诺巴底终于能看清那兜帽下年迈却依然显得坚毅的面孔。
  “......已经准备走了吗?”
  “是啊,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了。”
  “......你还有什么忘记的东西没有拿吗?我可以叫人帮你去取。”
  “都齐全了,只等着船只启航了。”
  “是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接着西德瓦尔吁了口气,他走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了诺巴底的脸上。而后者则一个踉跄,但是勉强撑着没有倒下,可嘴角却流下了些鲜血。诺巴底再次扭过头,毫不动摇的回应着西德瓦尔的视线。
  “这是替伊希洁打的。”
  “嗯,我知道。”
  西德瓦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此时的海风似乎有些苦涩。
  “我没法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你若是能原谅我,我都会看不起你啊,老头。”
  西德瓦尔听到这低头笑了笑,他咽了咽口水,可是他却似乎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堵满了这海岸上的沙砾。那不存在的沙石在西德瓦尔的喉咙中艰难的摩擦着,仿佛扎伤了他的喉咙和舌根,接着渗到了他的胸口,开始剧烈的搅动着。
  “诺巴底,我要你发誓不再踏入巴尔顿一步,不再参与有关巴尔顿的任何事件,不再与巴尔顿的公民有任何交谈,断绝一切现有和可能与巴尔顿的联系,否则我将以巴尔顿骑士团长的身份抓捕你。”
  “......我发誓。”
  “这样就好。”
  西德瓦尔说完转过了身,但是他却迟迟没有迈开一步,他握紧了拳头,最后头也不回的说道:
  “滚吧,趁我没改主意之前。”
  “......再见了,西德瓦尔。”
  “再见,老朋友。祝我们再也不必相见。”
  说完,西德瓦尔迈出了脚步,他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迈着步伐,尽量的保证自己的脚步没有偏移着自己预想的道路。这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以至于西德瓦尔必须压下他此时所有的思绪,否则他没有任何信心保证自己不会倒下。
  脚下的地面似乎不知在何时充满了荆棘,每一步都牵动着西德瓦尔的神经,海风中的空气也似乎如同夹杂着刀片一般,刺痛着他的心肺。
  “看起来就像打了败仗一样呢。”
  直到这声轻柔的呼唤,西德瓦尔的思绪才又回到了现实,他抬起头,只见同样穿着长袍的伊希洁站在一艘船边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
  “船已经准备启航了,我的团长大人。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呢。”
  “......去北边吧,我听说,那里的酒喝起来挺不错的......”
  “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哦,西德瓦尔大人。不过在登上船之前,可不能让人看到你这副模样呢。”
  说到这,伊希洁叹息着拿出了自己的手帕,走上前轻轻的在西德瓦尔的脸孔上擦拭着。西德瓦尔一愣,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不知哪来的海水在什么时候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海水尝起来又咸,且又苦涩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什么,只是失去了一位朋友罢了。”
  ......
  “那家伙真是过分啊,早知道那时候让他多吃点骨头了!”
  在船舱的房间中,铃月愤愤的说着,一边痛心的拿着手帕为诺巴底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虽然是他介绍的船,但是他也太蹬鼻子上脸了吧!明明是哥哥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不是吗?真是一帮不懂得别人好心的人!”
  “这艘船是他安排的吗?”
  “是啊,我还以为哥哥知道这件事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雨怜的身份,这艘船还特意没有安排兽人船员呢。总之暂时不用担心雨怜的身份暴露了。”
  “这样啊......”
  坐在窗边,诺巴底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大海,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铃月,张口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西德瓦尔呢。”
  听到这,铃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低下了脑袋。
  “......因为在以前,每次哥哥不见了都是找那个人喝酒去了嘛。所以我才讨厌占着哥哥的那个人......”
  “......是吗。”
  诺巴底深吸了口气,他向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看着窗外的大海有些出神。
  “铃月,我好像失去了一位朋友啊......”
  ......
  勒凡伦萨的爆竹声在这个略微显得冷清的早晨响了起来,那是为了庆祝巴尔顿的国庆日而准备的。巴尔顿的人民如约迎来了这一天的早上,他们跑到街道上,来到海滩边,喜庆的笑声从每家每户传遍每一个街角。而待到那爆竹声和欢笑声传到海面时却被那平缓而又一如既往的浪涛声给掩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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