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圆月之门（上）
阴云密布，细雨微凉，走在街上的行人撑着大大小小的伞，将身体与天空隔绝开来。
“已经2月23号了啊。”
炽火田井一郎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眼眸逐渐深邃。今天便是圆月之日，也就是神禁之地开启的日子，就连天气都预示着今天不会是简单的一天。阴沉沉的，让人心慌。
“盟主，这是您要的红茶。”鹤野沐将精致且热气腾腾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儿喝。”
他手指捏着一根烟，想点燃，却因找不到火而作罢，只能这样尴尬地捏在手里。
“盟主，您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天是与光暗雷正面交锋的日子，也是神禁之地百年来第一次对外开放的日子，您应该好好休息，以免在战斗中受伤。”
“受伤么……你倒不如把事情想得更严重一些，说不定我会因此而死呢。”炽火田井一郎笑笑，“我死了的话，应该就能成为帝盟历史上死得最年轻的盟主了吧。”
“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鹤野沐严肃地说。
“只是怕气氛太压抑。”炽火田井一郎摆摆手，将捏在手上的香烟塞回了兜里，“难得见到你这么严肃的样子。”
鹤野沐虽然很有工作节奏，却顶多只能算是个严谨的人，称不上严肃。平日里工作时不时会和同事开开玩笑，只不过面无表情的样子总让人以为她是个死板的人。
“大战在即，有些紧张感是应该的。”
“羽田家那边有结果了么？”
“羽田成一似乎并不知道皇室被操纵的事情，就连圣水的任务也是由被操控的平秀吉亲自向他下达的指令，并且承诺事成之后会帮助他盖章。”鹤野沐说，“羽田家与酒花有一份订单，只差皇室的亲自盖章就能通过了。”
“果然如此。”炽火田井一郎走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口红茶，略苦，是他喜欢的味道，“三大家的人感官还是那么迟钝。”
在炽火田井一郎看来，他们只不过拥有着樱雪贵族的名头，却对这个国家真正的内核没有任何关心，他们关心的还是他们的利益，比如发放圣水，羽田成一根本就不关心皇室这么做的目的，他只关心他的商业。
想起来还真是令人寒心，真正心系国家安危的，竟然只有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神禁之地的具体方位。”鹤野沐说，“那个小女孩能派上用处么？”
她口中的小女孩正是那天余林柚在黄金狱中带出来的智子，经医生全面检查后，确认了智子是沉积在地下大量元素能量与三枚钥匙碎片的力量混合所形成的另类元素生命，她具有人的样貌，人的智慧，从生理结构上看也与人类大致无异。只不过她不需要正常进食来维持生命，如果出现生命体征不稳定的状况，只需要输入元素能量就可以继续存活。
某种意义上，她是不死的。
炽火田井一郎没有回答，望着茶杯出神。
“盟主？”
“嗯？怎么了？”炽火田井一郎如梦初醒，“有点犯困，不好意思。”
“您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鹤野沐说，“不打扰了。”
鹤野沐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就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空气中的火元素突然沸腾了起来，这是炽火田井一郎天赋的体现。房间内的气温突然升高，细微的火元素将门缝填满，形成一道隔音墙。
“智子……”
想起那个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炽火田井一郎会联想起小时候的女儿，那时候的炽火田清还不是现在这个雷厉风行的少女，那时的她也像智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笑着，是个会伸手和爸爸撒娇要抱抱的小女孩。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炽火田井一郎忍不住感叹。
根据医生的报告，智子出现的时间大概已逾三年，她的身体发育自成型那一刻便已经固定，无法再长大，不过智力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熟，按照人类的算法来算，智子现在的智力正处于三四岁孩童的地步。
身为钥匙的产物，智子同样拥有对神禁之地的感应，但这一点在医生的报告单出来之后立刻就被炽火田井一郎人为阻断了。
“智子呢？”
“刚睡着呢，你小点声。”
叶静语对余林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余林柚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间门，他手上拿着青柠味的棒棒糖，那是智子刚才嚷嚷着要吃的零食。
“小孩子还真贪睡啊。”余林柚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感慨。
“小孩子不都这样嘛。”叶静语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摇着腿，“我家弟弟也是这样子的，玩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真是无忧无虑。”
或许是因为自出生以来就一直在地下没见过人，智子在见到余林柚的第一眼就把他当成了类似父母的角色，十分依赖他。依赖到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被谁特别爱过的余林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尽力扮演好长辈这个角色。
“今天，是满月的日子吧。”叶静语突然说。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三点钟，现在是下午，外面下着小雨，再过四个小时，月亮就要出来了。
可惜今天乌云密布，应该看不见月亮，但这并不影响门的开启。
“啊，是的。”
余林柚干巴巴地应了一句，他突然觉得喉咙渴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在烧，连带着他的心一起沐浴火中，那感觉很煎熬。
杨心正林至今昏迷不醒，帝盟做出的承诺并没有得到印证，余林柚心里压着一团火。好在他的身体并无致命的危险，但暂时也只能通过营养液的方式来维持生命。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望着同一个方向沉默。
“那天，你见到林亦飘同学了吧？”叶静语突然打破沉默。
余林柚愣神，扭头看向她。
“是的。”
“他就是那个索魂吗？听上去很厉害啊，该说不愧是林亦飘同学吗……”叶静语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比我们都要厉害，总是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老师也经常说他是天才中的天才……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沉默有点尴尬。”
见余林柚露出疑惑的表情，叶静语连忙摆手解释道。
“没事。”余林柚说。
“你们关系那么好，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有点。”余林柚挤出一丝笑容，“但是那有什么办法，他那么厉害，我又打不过他。”
叶静语干笑了几声，这个玩笑在这种氛围下显得没有那么幽默，场面再度陷入死寂的尴尬。
“你们在干什么？”
东方云的到来化解了这难以言喻的尴尬，余林柚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他将手中的青柠味棒棒糖递给了东方云：“这是智子要吃的，一会儿她醒了你拿给她。”
“又睡着了啊。”东方云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你去干什么？”
“今晚就是神禁之地开启的时候了。”余林柚一脸严肃，“我去做些准备。”
其实他只是想出去冷静一下心情。
“你找到索魂的线索了吗？”
伶舟怜坐在帝盟的最高楼层喝着咖啡，听见身后传来脚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发问。
“花点心思总是能找到的。”让特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就拿起了桌上的另一杯咖啡，“这孩子比一般的S+要难对付些，能力太跳脱了。”
“一般的S+。”伶舟怜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概也就您能说这话吧。”
“在高处待久了难免留下些眼高手低的习惯。”让特笑笑。
“那边怎么对付？”
“都是些前同事罢了，我很清楚他们的弱点，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那个委托人先生应该不会出手。”
“说起来，事到如今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奔波，我都有点搞不清楚了。”伶舟怜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明明一开始只是让我来调查皇室里的间谍，却没想到被卷进了这些事情里面。”
“不是你自己说要留下来看看神禁之地的么？”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仔细想想，如果那位委托人先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话，那我们都将不是他的对手。”伶舟怜的眼神有些惆怅，“事到如今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努力呢？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努力一些吗？”
让特愣住，将目光移向他。
“想不到伶舟先生也会有这么惆怅的时候。”让特说。
“偶尔会有的，人会有这种心情是难免的。”伶舟怜顿了顿，“我向来不做超出自身能力的自信。”
“尽我们所能吧。”让特揉了揉眉心，“既然都接下了这份委托，临时打退堂鼓也没用了，就算拦不住他们拿下神格符，也要让神禁之地不遭受破坏。”
他倒是没有伶舟怜那份忧虑，毕竟如果那位委托人先生能够出面解决这些事情的话，在雾之海他就已经亲自出面拿下那枚神格符。之所以大费周章请了一些刺客杀手来做这些事，就说明他有不能出面的道理。那些种在樱雪人身上的生杀标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他用来威胁樱雪当局的手段，目的是告诉他们，只要拿到了神格符，他就会离开，并且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不，没有保证，这些只是让特自己的臆断罢了。
“想这些也无济于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更适合我。”伶舟怜说，“要来个炸鸡腿吗？”
“你好像很喜欢吃炸鸡腿，听说你曾经连续吃了三十九个炸鸡腿创下了帝都的记录，结果吃完直接进了医院？有这回事么？”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提起来能让您笑一笑倒也没什么。”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四点。
距离圆月降临还有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