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新约（上）
“事情都结束了吗？”
“很成功，这个时间点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高耸入云的大楼顶层，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他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畅快。
莓谷摩坐在沙发上，那双一直敲击着键盘的手总算在此刻停了下来，他合上电脑，静静等待着将会在十分钟后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同伴们。
“看来我是第一个到的。”兰丸率先推开房门，“很高兴见到你，莓谷君。”
“欢迎回来。”
莓谷摩松了口气，兰丸第一个出现让他放松不少，在所有同伴之中，他认为最好相处的就是这个机器人了。那些是人的同伴一个比一个难相处，反倒这个在生物学上不属于生命体的同伴最像常人，实在荒谬。
“首领先生。”
兰丸恭敬地行礼，随后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看来其他几位玩得很尽兴啊。”男人没有回头。
“我回来啦，有人迎接我吗？”
伊比多人未到声先至，房间内突然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她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吸血鬼爱德华。
“还真是很少见到二位一起出现呢。”莓谷摩说。
“碰巧而已。”爱德华嘴硬着走到莓谷摩身旁坐下，“遇到了些令人头疼的家伙。”
“哦？还有人能让一向昂首挺胸的爱德华头疼？”背对着他们的男人有些意外。
“那个赤阳之魂似乎因为神格符觉醒了天赋的新境界，实力几乎接近常态S+了。”爱德华说，“另一个坏消息，神之金属之一的池沼花雾把自己的灵魂抹消了。”
“那还真是可惜。”男人低头晃了晃酒杯，“不过她从来就没在我的计划里。”
爱德华一愣：“为什么？”
“一个已经失去神力的神之金属，对我们来说没有帮助。”男人说，“所有神之金属在失去神力之后，力量都会回归到这个星球本身，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因为我们本就是在使用星球本源的力量在执行崩塌。只要有了赤阳之魂和神格符，一切都无所谓。”
“话说回来，神格符已经完全激活了么？”
蝠的声音在莓谷摩身边幽幽传来，把注意力全放在爱德华身上的莓谷摩吓了一跳。
“蝠你每次出现的时候能出个声吗？怪吓人的。”莓谷摩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抱歉，首领正在讲话，我故意放轻了动作，避免打扰到他。”蝠像个机械一样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是我第三次吓到你，抱歉。”
“没……没事。”
莓谷摩想，该不会其实她才是机器人吧？
“大家都到了啊。”男人终于转过身，他随手将高脚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着下属们张开双臂，“欢迎回来，孩子们。”
夜空明月高悬，这个星球上最疯狂的一批人正聚集在素有“夜色下最美大楼”之称的神见大厦顶层，为他们癫狂的计划下一步做打算。
“你们很努力，为了崩塌，你们都付出了自己应有的态度。”男人说，“虽然我很想好好地夸赞你们一番，不过在那之前，请容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否愿意为了崩塌付出一切直到最后，哪怕结果是你们将一同沦为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我愿意。”莓谷摩率先举起手。
“机器人不发表意见。”兰丸说。
“从加入时就已经说过了，我愿意。”蝠说。
“愿意。”爱德华言简意赅。
“当然愿意啦！毕竟我就是为了重新见到妈妈才来到这里的嘛，我可怜的妈妈，我都还没和她笑着说一声再见呢！”伊比多语调高昂。
“谢谢。”男人微笑，“请原谅我对你们的质疑，我只是想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最后确认一遍，如果有人要在这个时候退出我也同意，毕竟水无月本就是尊重个人自由的组织。”
无人回应。
“看来是没有。”男人收起笑容，“那就说回正题吧，一个坏消息，神格符出了点问题。”
“没有完全激活么？”莓谷摩一愣，“可是根据现实作弊码的未来推算，应该已经到了情绪点才对……”
“别紧张，莓谷，你的天赋没有出差错。”男人柔声安慰，“按照正常的未来推算，在神禁之地事件的时候情绪点就已经到达崩溃值了，不过林亦飘的身体似乎存在某种应激机制，一旦他的情绪进入极其低落的状态，另一个人格就会出现令他的情绪停止下降，因此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能查到那个人格的来源么？”兰丸问。
“我试过，但好像没用。”蝠说，“我的灵魂之力根本进入不了他的内心深处，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
“灵深之术都无法窥探的灵魂，在这世上除了赤阳之魂还没有他物。”男人给出定论，“那个少年身为神格符，本身就属于神级灵魂的范畴，按理来说灵深之术并没有失败的道理，除非……”
“除非那个人格做了手脚。”
蝠补充了他的后半句话。
“也就是说，那个人格并不属于人格行列，而可以视为寄生于林亦飘身上的另一个灵魂么？”伊比多勾勾唇角，“真有意思。”
“难得有你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爱德华见缝插针。
“计划需要改变了。既然没办法让林亦飘的情绪点降到最低，那我们就只能把他杀了来激发神格符的功能了。”男人倒上半杯红酒，“虽然这么做有些残忍，不过没办法，每个伟大的计划背后总要存在牺牲者。”
他倏地一挥手，所有人手中顿时都多了一杯半满的红酒。
“举杯吧，孩子们，为了伟大的崩塌。”
“为了伟大的崩塌。”
所有人都一齐念出口号，像是某种仪式的咒语。
喝完这一杯酒之后，他们全都消失，房间干净得像是不曾有人光顾过这里。
“这些是神见町的文件，还请您过目……”
女秘书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她走在总裁前面，推开房门的刹那，她忽然顿住脚步，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总裁没留神，一头撞在女秘书身上。
“没……没事。”女秘书连忙为他让出路，随手打开房间的灯，“我只是觉得，这个房间好像有人来过……”
“说什么呢，这里可是神见大厦，整个樱雪安全系统最完善的建筑，怎么可能有人来过？”
“对……对哦，怎么可能有人来过呢，应该是我多心了……”
女秘书踩着高跟鞋走近办公桌，开始处理工作。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旁茶几边上那张价值上百万的毛毯上，沾了一点酒红色的污渍，看上去像是曾有人在这喝红酒不小心滴落上去的东西。
真的是不小心吗？
——
“禁库都查阅完毕了。”
张守星仰头靠在椅背上，头晕目眩。如果让他再选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一个人硬着头皮答应他们一个人就能搞定查阅工作然后坐在电脑桌前整整一天没有移过眼睛。他是真的没料到禁库里有那么多绝密档案，随便点开一个他都感觉翻阅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秒他要站起来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就会有一个黑衣人叫嚣着跳出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喊着“你知道的太多了”随后一刀砍死他。
“怎么样，有结果了么？”
慕枫恰好在这时候带着两罐罐装咖啡走了进来，他拿起其中一瓶冰了冰张守星的脸随后递给了他，张守星也懒得说他，拉开拉环便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天啊！”他猛地灌下一大口咖啡，“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了些什么！”
“能存放在禁库里面的文件，想必会很有意思。”慕枫眯着眼睛对他笑笑，“不如说来听听。”
这招很管用，慕枫那张脸对着你微笑，哪怕是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犯人都会如沐春风被他感化然后从此向善——当然这种事没发生过，这只是张守星在某次夸赞慕枫时的夸张说辞。峰回路转，他自己对上了这张脸，满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毕竟谁会不喜欢看帅哥对你笑呢？
一个天塌了都能用脸顶着的帅哥在你最辛苦劳累的时候拿来了咖啡，一脸微笑地看着你并且用温柔的语气和你说“说来听听”，张守星觉得这个瞬间他距离爱上慕枫就只差弯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关于现世虫洞的资料没查到，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些特别有意思的档案，是关于二主的。”
“相传，当年的空间与创造之主和诅咒与毁灭之主在最早的时候并非朋友，而是死敌。他们虽然拥有着同样的梦想，却因为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空间与创造之主认为，想要修复地球，就必须通过损耗地球的一部分资源来实现，他推崇牺牲主义，并不抗拒人的死亡。而诅咒与毁灭之主却完全相反，他认为重建地球离不开人的支撑，无论强大还是弱小，都应该团结一致重建家园。”
“刚开始时，空间与创造之主推崇的理念招致了许多人的死亡，他们的牺牲被用来填充一部分文明的重建，诅咒与毁灭之主对此很是生气。为此，他大打出手，尽管在战斗中通过诅咒与天生的毁灭之力占据了上风，他却并未对空间与创造之主痛下杀手，他认为空间主拥有的创造之力亦是地球重建的一份助力。因此在将他打败之后，诅咒主对他伸出了手。”
“空间主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但碍于实力不够，还是选择加入了诅咒主。在他们一同将那些几乎要消失的文明重新建立起来之后，空间主消失了。他留下一封信，对诅咒主说自己要去追寻牺牲主义的结果，并让他不要再来打扰。”
“诅咒主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对人类不利的事情，于是踏上了寻找他的路程。”
“然后呢？”慕枫问。
“然后就没了。”张守星说，“档案就写到这里。”
“这算什么？”慕枫都愣了，“为什么写到一半就没了？还有为什么这份档案会放在太云的禁库里面？”
“因为诅咒主是太云的建立者，大概太云就是他在寻找空间主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据点吧。”
“还有其他关于诅咒主的资料吗？”
“没有了。”张守星将咖啡罐丢进垃圾桶里，“从他三十四岁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也就是说，没人见过他死的样子。”
慕枫这话说得张守星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张守星一拍大腿，“说不定他现在还活在这世界上的某处呢！”
神的事情不能用常人的思想来揣测，就像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一个身上沾染了诅咒与毁灭两个极其恶毒词语的人，其内心竟然温柔得像只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