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卡兹戴尔皇首
卡兹戴尔边线区域。
一座运输舰上停滞于此。
汉尼拔看着四周的温迪戈们，有些意外：“加索伦斯特……老实讲，我想不到你们还活着。”
大半年前，那个浑身带着暴戾气息的巨影，以及近千的温迪戈，浩浩荡荡离开卡兹戴尔的声势，着实给了他极大印象。
加索纶斯特望着远处的边线，依稀可以看到食腐者军伍缓缓退去，他回过头：“你怎么被调到边境了？”
汉尼拔看着放在腿上的佩剑，望着剑身上的纹路，复杂道：“这是皇首的命令，我作为臣子，唯有遵从。”
“皇首？”
“是。”
加索伦斯特：“具体原因能否告知？”
“……”
汉尼拔摇头：“你进入卡兹戴尔，会面皇首，便知道了。”
加索伦斯特摇摇头：“你既然不愿意说，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我多年前离开卡兹戴尔，而后再度回归……卡兹戴尔的变化我就猜到了……”
“温迪戈王庭食人不忌、血魔与女妖在各山林、城镇之内肆意掌控无辜之人的存续……”
“皇首为什么只是看着？”
“……”
“我很不满，最后……我找上了当年吞食我妻子的温迪戈王庭，号召千人……离开了卡兹戴尔。”
“皇首依旧在看着。”
“似乎卡兹戴尔一切的秩序都在崩塌，而你……汉尼拔，你现在在这坐镇，难道不是因为，卡兹戴尔里面的秩序崩坏到了……需要你防范里面的人口逃离卡兹戴尔？”
“……”
汉尼拔摇摇头：“我想……我们还是说说温迪戈的事情吧。”
“……”
他回头看去，看着这艘船舰上的温迪戈们：“加索伦斯特，你们……还剩多少人？”
“三百。”
加索伦斯特双眸一黯：“原先……我们前往大炎北渊，在军伍的协助下攻入邪魔之地，但大半年来……死在邪魔手里的有很多，也有饿死的，还有动不了，只能作为食粮的。”
“……”
汉尼拔闻言，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张开口道：“加索伦斯特，现在的温迪戈中……可能只剩下你们了。”
“什么？”
加索纶斯特有些发怔，道：“我记得我弟…….”
“在一年前，也就是你离开卡兹戴尔的时候，他随同温迪戈王庭、独眼巨人王庭军伍进入萨米北境……”
“这是乌萨斯传来的噩耗，萨米北境地带全数沦陷，大幅度土地被邪魔侵蚀，温迪戈之中，据说只有你弟活了下来……我听闻他被乌萨斯感召，加入乌萨斯。”
“……”
“都上来吧。”
一声轻言，在甲板之下，各类食腐者大汉爬上来，带着各种物资。
他们头上带着伪装的杂草，青黑像是青金的皮肤，不亚于温迪戈，甚至显得有些粗胖的体型。
当然最主要的是——
他们背后那背着的腐烂的各种肉制品。
散落的蛆虫夹杂着腐烂的蚊蝇不断翻滚，像是恐怖的油画绘图。
所有温迪戈看着不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们在这段长途之中，已然吃惯大炎的各种库存食品，虽然食物消耗近半，需要省着点用，但眼下还是许多人的嘴巴被养刁了。
“这能吃吗？！”
“就是！我们虽然是温迪戈，祖上是吃人的！但也不代表可以能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拿走拿走！别脏了我的饼！”
洛耶斯听着汉尼拔的命令，从部下拿上来的食物被温迪戈像是拍苍蝇般丢掉，一脸疑惑。
温迪戈不是只要能吃的就行了吗？
这些温迪戈……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汉尼拔问道：“洛耶斯……你的讯号皇城收到了吗？”
“回禀将军，皇首极为重视，已经派出一队王庭军伍前来护送。”
加索伦斯特微微疑惑：“王庭军……是皇嗣？”
汉尼拔摇摇头：“不是...…不，没事。”
“怎么了？”
汉尼拔揉着头，沉声道：“我在刚刚看到你们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下官传递讯息……不曾想皇首亲自见你。”
“正常来讲……应该是将你们安排在你们原先的入驻地，然后……由那些赦罪师派遣部队前来邀请……”
“但现在……皇首派遣王庭军来接见你，可见皇首对你极为重视。”
“……”
——————
金碧辉煌，各种古老的痕迹在建筑之上流转，像是风沙、血迹、以及不知死亡多少人的灵魂。
这里是皇城。
名为卡兹戴尔。
卡兹戴尔也因此城命名。
所有的城镇、乡村，山林内栖息的部落……所有的萨卡兹皆慕名此地而来。
而皇城深处，高耸的皇殿之上，一名苍老的萨卡兹坐落皇位之上，静静的看着下方。
下方有着密密麻麻的空缺座位，像是一道道灰白的石碑，倒映着各种流光。
兴许是辉煌，兴许是落败。
总而言之……现在在这里坐着的只有他一人。
在卡兹戴尔内，不仅有着王庭军的成员，还有着许许多多的不知名种族，十王庭之所以是十王庭，就是因为这十个种族属于最能打，任何一族王庭出国，足以令各国恐惧。
而这位皇首，在众国之内都是极为令人惊惧的存在。
他在年轻时期动用源技征伐战场，一统十王庭，整合卡兹戴尔，后期部分种族接连不满其统治，决裂之下尽数灭族，驱逐出国境。
皇首也因此受到伤势，以至于如今变得身躯苍老，双目失明。
“修诺斯……你在吗？”
“我在，陛下。”
一名苍老的赦罪师在他面前，单膝下跪，尊敬无比。
“我一直都在，陛下。”
皇首低声：“大炎边境……那些千人的温迪戈众们...…根据通讯……是有三百人回来了是吗？”
“是。”
“太多了啊……修诺斯。”
“他们回来的太多了。”
“那些前去北境的温迪戈王庭军们除却一人，全数死亡.…..以至于如今的卡兹戴尔……已经容不下这些外来的温迪戈了。”
修诺斯闻言，不由道：“陛下……赦罪师军伍可以干预…...”
“不……修诺斯。”
皇首抬起头来，双眸失明的瞳孔显得无比洞白。
明明失明，但是他却感觉到……如今的他似乎能看到的更多。
“在卡兹戴尔内……有股更深处的力量，它们干预着一切。”
“十王庭内至今，依旧彼此不合，即便是我出手干预也是极为棘手。”
“数年前，温迪戈王庭军随同独眼巨人王庭军伍前往北境，除却一人幸存，加入乌萨斯……”
“修诺斯……”
皇首看着年老的赦罪师：“你告诉我，这些温迪戈们，应不应该呆在卡兹戴尔？”
\\\"我随时可能死去……这些温迪戈们，他们呆在卡兹戴尔会遭遇到什么？\\\"
“是巫妖的啃食，血魔的刺杀，还是女妖的肆意屠戮？”
“他们为什么……又要对自己的同胞出手？”
“萨卡兹们为什么又要内斗！？”
听着接连的质问，修诺斯颤抖的跪下身，低言：“全凭陛下安排。”
皇首似乎有些情绪激动，不自觉的嘴角溢血，他回过神来，按着胸口喘息不已。
“父皇……”
一名蓝发白裙的女性萨卡兹忍不住出声靠近，她担忧的看着面前的老者，颤抖的伸出手，被皇首抓住。
“西娅……我没事。”
修诺斯望着来人，连忙站起身行礼：“西娅殿下。”
面前的萨卡兹女性，面貌和婉、娟秀，一双眸子犹如清泉般透彻，布满慈悲。
“西娅……你怎么来了。”
“我在隔壁就听到了您的咳声……”
皇首：“我没事，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
“回去。”
皇首重复道，声音沉重而又有力。
“是。”
修诺斯低言：“西娅殿下……为什么在皇庭里？”
作为赦罪师首领，他自然知道西娅的特殊，没有任何源石技艺，而面容与那位殿下除却发色毫无二致，这等特殊的人……不该禁闭在总部里面严加看管吗？
“你…想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修诺斯一脸正色：“不，只是为了防止有心人以此对皇嗣不利。”
“嗤……”
皇首低笑一声，有些讽刺，他接着道：“修诺斯……加索纶斯特应该快到了，你去把他请过来。”
“是，陛下。”
感知着修诺斯退去，皇首坐在位置上，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陷入了回忆之中。
‘卡兹戴尔、皇室、温迪戈……’
他喃喃自语，语气复杂而又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