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支援之命
卡兹戴尔皇城前沿。
一道高若五十余米的巨大门扉缓缓被推开。
‘哐哐哐————！’
金属的摩擦声不断回响，在门后，是约莫近千的王庭军伍，他们身着耀白甲胄，右肩上披着殷红如血的小披风。
这是皇城禁卫军——名为白卫的萨卡兹兵种。
他们背负着守卫皇城的使命，除却两位皇嗣的部分指令，只听命于皇首。
“……”
白卫军伍的统领，霍利亚此刻盯着远处的身影，有些发怔。
那是一个显露出白骨面容，鹿首人形的生物，身躯如塔、伟岸无比。
仔细扫视，可以看见那个生物的左手上，露出些许源石结晶，透过包扎的布条径直暴露而出，上半身披着一件单薄的甲胄，依稀可从甲胄的缝隙下见到黝黑的毛发遍布身躯。
作为见惯各类王庭军伍人员的守城之将，霍利亚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身影。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温迪戈，但是这种气息……让我感觉到格外不适……”
他呼吸着，莫名感觉到空气中那股陡然间生出的寒冷、血腥。
一时之间，白卫军伍莫名抓紧了右手中的武器，原本背负于后背的大盾下意识的被拿到左手。
“咳咳……加索伦斯特，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的赶……”
在那个温迪戈的身上，缓缓落下一人。
修诺斯跳到到地上，一口老气差点上不来，自打到了温迪戈划分的区域之后，他就前去邀请，跟加索伦斯特说明来意，后者抓起他，径直跑了过来。
原本一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压缩到五分钟。
在源气加持之下，这个温迪戈就像是在天上飞的泥头车般，背着他一直走，各种山岭之地被顷刻间爆速而来，直到现在……修诺斯还能从身上抖下一些沙石碎砾。
“是我的不是，忘了您还老迈。”
加索伦斯特很是抱歉。
“咳咳……老夫还没老过头，身躯还算硬朗。”
修诺斯喘息几下，沉声道：“那么……请吧。”
“见我们的皇。”
在大门前，霍利亚作为白卫军统领，自然是认的清赦罪师首领，然而手底下的人却是有些发怔，望着远处的高大温迪戈有些身躯颤抖。
“……”
加索纶斯特看着王庭士兵的颤栗姿态，莫名的有些失望。
“我离去也不过一年，而如今萨卡兹的皇庭座下，就连看门的士兵……都已经沦落到……仅仅是看着我的身影就会恐惧了吗？”
“现在跟以往不同，温迪戈族长。”
修诺斯讪笑道：“皇庭的主力军伍尽数前去保护皇嗣，眼下你所见的都是些稚嫩的新兵。”
“你说……保护皇嗣？”
“是，也不是。”
“……”
二者缓缓对谈，进入皇庭门院，各处的驻守军伍，萨卡兹人员见到无不感到寒颤。
前者的巨影是温迪戈，极少听闻的存在，听闻在近年前离开卡兹戴尔，而另一边，赦罪师更是皇首下的隐秘势力，各种肮脏的活计都能令所有人胆寒，没有人想跟这些赦罪师搭上关系。
加索伦斯特四处扫视，望着远处。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广场，成列的白石不断林立，在白光的投射下，泛着晶莹的绿光，而在外处，依稀可见数位赦罪师游走在大殿之外。
而修诺斯望着广场中央的大殿，一脸沉重。
（你就不用进来了，让我跟这位温迪戈好好聊聊。）
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他脑海，修诺斯眼角颤抖，看向加索伦斯特：“皇首要你进去。”
加索纶斯特闻言，疑惑出声：“你不进去吗？”
“不了……”
修诺斯低头：“陛下有别的吩咐，作为臣子我应当为其分忧。”
“……”
‘咔啦咔啦……’
沉重的门户被两边的赦罪师推开，加索纶斯特缓步进门，望着周遭。
这是一道往下的巨大通道，行走数步，走出通道，进入视角的，是一排排的座椅。
那些座椅散发着古朴与灰尘，环绕整个区域。
这里是一片内下的高地，依稀可见墙壁之上，闪烁着密集的铭文，不断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而在中场之上，几张泛黑的座椅无比显眼。
“王庭之主的座位……”
在昔日，这里便是王庭之主聚众、卡兹戴尔所有种族族长的会议集合之地，然而如今……这里只坐着皇首。
加索伦斯特看着顶端上的人影，简单行礼。
“温迪戈族长，加索伦斯特拜见皇首。”
“……”
座椅之上，是一名老人。
他皓首苍颜，身着威武、华贵的黑色皇袍。
皇首抬起头，睁开双眼，眸子里夹杂着浑浊与苍白。
“温迪戈的族长，加索伦斯特。”
“你有多久……没有来到皇庭了？”
加索纶斯特认真思考，摇了摇头：“数年前，我离开卡兹戴尔，再后来回归之后……”
“可以说，我从未来过皇殿面见过皇首。”
皇首点头：“也是……毕竟你们的事我多少有所知，倒是与温迪戈王庭的人有所区别……”
“……”
“你看看这些位置，炎魔、血魔、石像魔、赦罪师、食尸、独眼巨人、女妖、巫妖.…..”
“现在这里……还能坐的住几人？”
“我已经老了啊……”
“是否还能再次见到这里坐满各族人的场面？”
“……”
加索纶斯特低言：“温迪戈……的职责是对抗邪魔。”
皇首低笑：“是啊……对于邪魔而言，你们确实是主力，但……独眼巨人也是这样说的，结果他们在北境，与温迪戈彼此打杀了起来，结果就忽然失去了消息……”
“有一些在暗地里发声的事情……愈来愈多，以至于我有些感到恐惧。”
“加索伦斯特，你能明白吗？”
“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已经是将炎魔们驱逐出卡兹戴尔……”
“我一直以为将所有的混乱包在卡兹戴尔……给点时间，卡兹戴尔所有的人会彼此融洽的生活下来。”
“但事实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皇首接着道：“温迪戈的族长，加索伦斯特，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召见你？”
“不知。”
“你想不想让卡兹戴尔再次伟大？”
“……”
加索伦斯特摇摇头：“卡兹戴尔当下的名声，无比伟大，足以令众国皆惧。”
“哈哈……”
“众国皆惧？！何等可笑！？”
皇首低笑不已，而后咳嗽出声，越咳越是大声。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血沫不断顺着嘴角流下，直到一只手拿着手巾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擦拭，他才停下笑声。
一声轻响，他背后突兀出现女性的蓝发萨卡兹。
“父皇……”
她望着皇首嘴间咳血的模样，双眸之间悲楚不已：“您……现在的伤……”
“无事。”
“……”
加索纶斯特看着上面出现的女性萨卡兹，一脸疑惑：“这位是？”
“是西娅，也是我最好的女儿。”
皇首低笑出声：“加索纶斯特……你很好，我可以信任你。”
加索伦斯特：“修诺斯殿下、汉尼拔将军、还有其余王庭之主，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汉尼拔啊……他是跟着我，从昔日卡兹戴尔政法皇位之初，打到现在的，忠心自然不用言语……”
“但是赦罪师啊……我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他们玩弄着灵魂，将上一代的人记忆寄生在后代里……”
“而修诺斯……他会夺舍着自己的后裔……然后再次继承着上一代人的记忆，效忠不知……我的哪位皇嗣。”
加索伦斯特点点头，道：“赦罪师的源技……我有所耳闻，大抵是记忆传承……”
“如果我们之间的同胞，没有充足的时间来让同胞们强大，夺舍，嫁接到下一代，试图新生，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我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比起夺舍后代，我更希望温迪戈们依靠繁衍的血脉，留下自己存在世间的痕迹。”
“……”
闲聊的时间很快结束，皇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加索伦斯特，温迪戈们……不能待在卡兹戴尔，众国之间……你们随便去那里也好。”
“……”
加索伦斯特：“皇首，若是卡兹戴尔真有遭变，王庭之内的争斗，又是否需要温迪戈们……”
“不必……”
皇首望着加索纶斯特，一脸复杂。
“我对不起你们温迪戈的王庭……而你们，现在只剩下三百之数。”
“我……身为皇首……不能再让你们牵扯进卡兹戴尔的灾难之中。
“……””
“那么……在外回归的温迪戈们啊……温迪戈族长，加索纶斯特，你是否愿意接受我，身为卡兹戴尔皇首的指命？”
“若陛下……有所命，无所不从。”
皇首盯着台下的加索伦斯特，双眸闪过一丝黯淡。
“北境邪魔肆虐，已然攻入乌萨斯地界，所以……乌萨斯的皇帝，雷帝斯向我求援。”
“在当下，北境的邪魔已然开始攻向乌萨斯，而乌萨斯此刻已然对其毫无办法，加索伦斯特，你可愿意代我，向乌萨斯提供支援？”
“……”
加索纶斯特眼前一黯，半跪下身，行礼道：“温迪戈，是卡兹戴尔的兵刃，若陛下有所愿，我等定当前往。”
“……”
皇首闭上双眸，望着台下缓缓离去的温迪戈族长，摇摇头。
“温迪戈们啊……”
“离开卡兹戴尔吧……”
“现在的卡兹戴尔……不再是你们回归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