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旅者情谊

  浆怪毁灭战士对惧怕讨好、藏剑于后之稚龄浆怪淡然言曰:“尽杀。”
  “然也。”
  “唔?”
  “此或吾首次与汝共事矣。”
  “哦哦,如此言之,诚然如是。”
  亚龙人佛头尾轻拍地,午后训练场。
  设施虽半成,仍多露天之处。新旅者与工人们三五成群,于草地上展餐。非总有供餐,且运动辄饥。即便神力或祖灵之力,亦不能疗空腹。
  “然净水与食之圣迹,确有之矣。”
  虽未蒙赐此圣迹,闻女圣官光辉言,亚龙人佛头钦佩“哦哦?”一声。
  “宗派异,神恩亦异矣。”
  “然也。然今日吾已难再祈祷矣。”
  二人至训练场所为何事?答曰:疗治兼修行也。非仅训练旅者有危,施工之工者危甚矣。轻伤可包扎敷衍,骨折等重伤,不仅工程难续,后患无穷。神力微愈,便大有裨益。
  二人遂择原野边缘,共餐。女圣官光辉并膝坐草地,解午餐裹。内有面包、乳酪、稀释葡萄酒及少许干果。
  “嗯?”亚龙人佛头以坐禅姿伸颈观之。“此足食否?”
  “足矣。”
  俭约美德不论,其食量本寡。然……
  “此事颇羞愧。”
  女圣官光辉避目,面颊微红。
  “自为旅者,似稍丰腴矣。”
  “哈、哈、哈、哈、哈!无妨也,因锻炼故。”
  亚龙人佛头张巨颚,欢笑作声。女圣官光辉抚颊。
  “且,镇上膳食美味,故……”
  “非也,圣官小姐丰腴些佳也。原过于清瘦矣。”
  “圣官长大人亦言同。”
  圣迹之人,青春少女,难免在意。况身边有牵牛妹柳如烟、接待侍女古洁、金克斯等众多魅力女子,或为此因之一。
  女圣官光辉轻叹一声,速向大地之母神献上餐前感恩祷告。亚龙人佛头则对餐点合掌,施奇妙手势,随后揭开兽皮包裹。
  “啊”女圣官光辉双眸圆睁,继而微笑微眯。“三明治乎?”
  “呵呵呵呵呵呵。”
  此应满面笑容矣。亚龙人佛头眼球转一圈,得意提此物。面包切厚片,涂奶油,夹炙牛肉,此乃常情。引人注目者,乃几乎溢出面包之乳酪。肉几被乳酪淹没,显见乳酪为主角。普通三明治,肉为主,乳酪为配,此则颠倒矣。
  “喜何物,便夹何物食之,此乃自由之体现。”
  “吾亦非不明。”
  女圣官光辉视亚龙人佛头如孩童般得意言说,强抑笑声。
  “然,食当食所喜,方为最佳。”
  “食即文化,无文化,则不佳矣。”
  亚龙人佛头言罢,一口咬三明治。其一口咬下半块,嚼两三下,吞下。
  “喔喔,甘露!美味!”
  “呵呵,汝甚嗜乳酪矣。”
  “唔。为此,老朽甚幸与市井之民有交。”
  女圣官光辉目光随其欢愉挥动拍地之尾移转。其亦启小口,撕面包为小块,逐一含入口中。细嚼之下,面包立显浓郁谷物味,与葡萄酒同咽。
  “汝乡食何物?”
  “老朽族,既为战士,亦为猎人,故食所猎鸟兽。”
  亚龙人佛头速食尽首枚三明治,取第二枚。
  “少年战士寻少年战士,战士寻战士,高层寻高层,各聚而食。”
  其大口咬三明治,以另一掌拍草地。
  “如此,坐于地或地板上。”
  “众人不共食乎?”
  “皇朝圣者或队长混于士兵之中,令他人不安矣。”
  “原来如此。”
  “然宴会则异。战胜之夜,广场燃营火,众人排坐共食。”
  女圣官光辉忽现未曾亲见之异皇朝景象。丛林中,诸多亚龙人集于大树下,各举酒杯畅饮,喧闹。人群中央,烤全兽赫然在目,勇猛战士扯肉欢呼。一人独咬乳酪,欢喜异常……此乃其自行想象矣。然至少……
  “似甚热闹。”
  “自然。”
  亚龙人佛头自信保证。
  “我等另采玉米或马铃薯等物……”
  “若为马铃薯,与乳酪亦搭矣。”
  “喔喔?”
  亚龙人佛头探出上半身,眼神熠熠,张颚逼近。女圣官光辉难免“呀!”一声尖叫,微退,亦情有可原。
  “此事,务必详述!”
  “呃、呃,吾在圣殿长大,曾制此菜……”
  切马铃薯,加牛奶、面粉与黄油调成酱,撒乳酪,置窑烤之。冬日庆典或节庆需丰盛餐食时,便烹此菜。
  “众人坐于大堂,先献祈祷,共食。”
  “善哉……!”
  亚龙人佛头赞此菜肴与用餐方式。
  “与同胞共食,可增情谊。”
  “然也。”
  女圣官光辉微笑点头,忽觉一事,歪头。
  “若无妨,下次吾携来共食可否?”
  “唔,务必。”
  “啊,彼等似食美味之物!”
  此时,欢快开朗之声传来。女圣官光辉伸颈转头,首入眼者乃一双赤足。其上为小巧健硕之腿,着短裤,上着贴身衣。似因出汗热,只见蚯蚓怪剑客拉扯衣襟,送风入领。
  “善哉,三明治乎?予一尝可否?”
  亚龙人佛头唔一声,将手中三明治扔入口中,嚼之,威吓般挥尾。
  “老朽教义,无与人分食之条。”
  “咦咦?”
  然其非真遗憾,亚龙人佛头亦转眼球。
  “无妨,吾自有食矣!可共食乎?”
  蚯蚓怪少女言罢,哈哈大笑,指手中包裹。此以红手帕包得精美之包,大得惊人。女圣官光辉正咬杏桃干,“嗯”一声吞下,连点其首。
  “善,吾不介意。”
  “老朽亦无碍。”
  “那,吾便打扰矣!”
  其活力充沛扑坐草地,忙摊开便当。乃烤得蓬松之金黄色松饼。此饼大如市井之民面庞,一叠一片、两片、三片、四片……竟有五片之多。考虑蚯蚓怪之体格差异,仍嫌过多,令人觉矿者亦不过食此量。
  其取出小瓶,拔软木塞,淋浓稠蜜糖,大口咬之。女圣官光辉不禁眨眼。
  “汝食量甚大。”
  “吾等一日需食五六餐矣。”
  虽冒险中实无此暇。蚯蚓怪少女言毕,舔去指上蜜糖。
  “故需增每次食量矣!”
  “啊哈哈……”
  女圣官光辉含糊笑之。盖其觉蚯蚓怪少女依原次数食之,每次食量仍同矣。
  “对了……记汝当前独行乎?”
  “然也。故吾常思接一驱鼠之任。”
  驱涵洞巨鼠,乃新手旅行者适任之任务之一。
  然此类任务不受旅行者青睐,以其不类冒险故。非人人皆为斗鼠而来,实欲对抗凶猛妖魔,探索巢穴,开启宝箱,因而踏上旅行者之路。然独行之路,困厄随之。菜鸟战士繁多,组队不易,虽与志趣相投者共历冒险为佳,然孤身一人,境遇艰辛。若非有浆怪毁灭战士先生,己身今日又将如何?女圣官光辉心下思量,世事之奇,倘若昔日彼时、彼处,未被三位同僚相邀,如今又将是何种光景?若未曾共历冒险,恐今日亦不在此处矣。每一瞬间之抉择,铸就今日,累积过往战斗,形成今日自我。
  女圣官光辉思绪至此,口中已然发问:“敢问姑娘,若不介意,可愿与我等共历冒险?”
  “冒险?”蚯蚓怪少女闻之,疑惑歪头,双眼圆睁。
  “那位着铠甲的大哥,浆怪毁灭战士何在?今日似未见其踪影。”
  “啊,这个……”女圣官光辉欲言又止,亚龙人佛头适时插话。
  佛头迅速咀嚼口中三明治,吞咽后言道:“为提升等级,需验证实力,故她在寻求临时组队之旅行者。”
  “或只此一次……”
  女圣官光辉歉然垂眉,蚯蚓怪少女审视其面,继而双手抱胸,望向远方。
  新进旅行者易被视为乌合之众,其中不乏市井出身或矿者转行之战士,肌肉发达者比比皆是。
  “事先声明,我之本领并无特别之处。”蚯蚓怪少女言罢,莞尔一笑,卷起袖子展示锻炼有素,然较市井之徒或矿者更为纤细之手臂。“吾为蚯蚓怪,装备亦非上乘,仅一普通战士耳。”身着薄皮甲,剑盾虽非低劣,却尺寸偏小。综观武艺、体力及装备,胜过其者当不在少数。
  “如此可行乎?”
  “然也。”亚龙人佛头威严点头,直言:“汝有机缘。”
  “机缘乎……”“亦可谓缘分……然也?”
  “正是!”女圣官光辉坚定确认佛头之言,挺胸答之。
  “那时,姑娘询问药水之事,故……”女圣官光辉言及当初之事,蚯蚓怪少女闻言搔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被忘记了呢。”
  “……好个,嗯,无妨。然仅我二人,恐力有未逮。”蚯蚓怪少女稍作停顿,言“故”,而后紧握双拳,高举过头:“我等再找些人加入!包在我身上!已有合适人选!”
  “我也加入!”蚯蚓怪少女行动迅猛,如兔脱弦。女圣官光辉紧跟其后,起步之前,对亚龙人佛头深深一揖。佛头提及之事,出于洞察,女圣官光辉早已领会。彼等四人共组团队,已届一年。佛头从容挥手,示意不必挂怀,女圣官光辉再次行礼致谢。
  “快走啦!等大家都吃完,训练又要开始了!”
  “啊,好!对不起,谢谢……!”蚯蚓怪少女已如兔脱逃,女圣官光辉紧随其后,低头道歉解释。矿者道人大笑出声,其间蚯蚓怪少女已锁定下一位目标,扑向新手战士与见习仙女。见习仙女抱怨连连,蚯蚓怪少女置若罔闻。女圣官光辉携少年赶上,再度低头道歉……
  “哎呀呀,缘分即人德,人德即缘分也。”亚龙人佛头嚼着三明治,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了然。毕竟已共事一年,他对少女那份善良本质了如指掌。
  ── 念及此处,亚龙人佛头眷恋而又大胆地咬下最后一块三明治,心中感慨万千:此番景象,是否该归功于那古怪执着的浆怪毁灭战士兄之仁德呢?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牵牛妹柳如烟在金丝雀细微叫声中自梦中醒来,揉揉惺忪睡眼,发现自己正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原来自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太阳即将西沉,室内光线昏暗,唯有淡淡的双月余晖照亮四周。桌面上,一杯早已冷却的红茶静静摆放。想来自己在等待他时,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嗯,没留下痕迹吧。”她揉揉僵硬的脸颊,披在肩上的毯子滑落。舅舅想必在她入睡后替她盖上的。尽管已是早春,夜晚依然寒冷。牵牛妹柳如烟拾起毯子,重新披上。
  “须心存感激……”期间金丝雀仍在笼中忙碌地啾啾叫唤,四处飞舞。牵牛妹柳如烟迅速点燃蜡烛,手持烛台走近笼子。
  “怎么了?是觉得冷了?还是饿了?”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得犹如对孩子说话般温柔,不禁哑然失笑。她微微下蹲,看向笼中的金丝雀,只见它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她。
  窗户上映出她身着睡衣,烛火摇曳中淡淡的影子。── 或许还是在床上睡更好吧?虽然这么想,却提不起劲。── 若是跟随而去,是否更为妥当?她倚窗而坐,手托脸颊,轻叹一声。
  此念实乃虚幻荒唐,甫兴起即能断然摒弃之臆想也。
  彼女自知锻炼未辍,纵羞于言表,体质亦优于同龄女子。
  然究竟能否持兵刃与妖物抗衡,却是另当别论。
  且若己身遁逃,彼若因此而不返,又该如何?
  “……嘻,吾太过自恋矣。”
  牵牛妹柳如烟念及此处,面上微露笑意,嗤嗤一笑。
  适逢此刻,
  突闻门外传来咔嚓之声,门户开启,夜气涌入,伴随奇异异味。
  铁锈之香混杂泥土、汗渍与尘埃,乃至血的气息。
  无需目视,牵牛妹柳如烟已心领神会。
  ── 此乃其独特气息也。
  “君归矣。”
  “……余归矣。”
  回应其温婉语声者,乃是一声低沉、平淡而略显粗犷的回答。
  关门之举尽量轻缓,然仍伴有轻微震动之声。
  牵牛妹柳如烟转身面对,笑容满面,彼则狐疑晃动铁盔。
  “原来姑娘尚未安寝。”
  “不然,方自梦中醒来耳。”
  “余扰汝清梦乎?”
  “非也,勿忧。反倒是借此醒来,恰到好处。”
  牵牛妹柳如烟食指轻点鸟笼,言:“是也”,金丝雀便应声“啾”鸣。
  “此鸟灵慧非常,君尚在外,便已感知君归矣。”
  “唔。”
  彼沉声应答,拉椅而坐。
  至于能否卸下兵器护甲,牵牛妹柳如烟心知肚明而不言。
  她轻盈离窗,迅疾于睡衣之外系上厨间悬挂之围裙。
  “君欲用餐否?”
  她一面系紧围裙带子,一面回首询问背后之他,对方仅低语“然也”。
  “欲食也,任意食物皆可。”
  “乃是炖煮浓汤。早已备妥。”
  短暂沉默之后,
  “……果真如此?”
  彼终点头应允。
  重燃炉火加热锅具,至将炖浓汤盛入盘中,耗费少许光阴。
  “嗳,铠甲不妨擦拭一番。”
  “然也?”
  “嗯,拭手巾在那边。”
  “嗯。”
  彼遂遵嘱行事,擦拭盔甲动作虽略显粗犷,牵牛妹柳如烟却心满意足。
  垢迹固非一时可除,然此举已足矣。
  继而彼自铁盔间隙,贪婪享用置于眼前之炖浓汤。
  虽值春季,气候已暖犹烹炖浓汤……此情之意,尽在不言中。
  “近日皆是如此也。”
  牵牛妹柳如烟坐于对面,双手支颐,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所指为何?”
  “日日外出奔波。”
  牵牛妹柳如烟取布巾,身子前倾,为其拭去溅至头盔之汤渍。
  “讨伐浆怪——不止于此,训练场亦常往矣。”
  “嗯。”
  “颇为忙碌乎?”
  “……非也。”
  彼思索片刻,铁盔之下流露出茫然之态。
  “……难言也。”
  牵牛妹柳如烟坐回原位,手托脸颊,揣测其神色。
  虽其眼神隐于面罩之下,无法得见,
  “君依旧……”
  牵牛妹柳如烟喉间轻笑,嘻嘻作声。
  “厌倦那遮掩乎?”
  彼手中汤匙顿住。
  “谓之厌倦,亦不尽然。”
  她故作深思状,发出“唔~”之音。
  彼之情状一如往昔,内心忧虑难以掩饰。
  “大约,颇感寂寥欤?”
  “……”
  “且君亦心系彼童子。”
  “…………”
  “虽牵挂于心,却苦无良策援手。”
  “………………”
  “加之近日浆怪似再生事端……”
  “……………………”
  “若无所作为,则内心焦虑难抑。”
  长久沉默之彼,放下汤匙,长吁一口气。
  “……汝竟如此明晰。”
  “那自然,盖因吾等相伴已有数载矣。”
  牵牛妹柳如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同时向他眨眼示意。
  其视线自铁盔之下直射而来,牵牛妹柳如烟接纳此目光,端正坐姿。
  “汝,真无异样感触乎?”
  此问仅一句,然其意及所蕴情感,
  无疑唯她能解。
  即使问及她是否确切理解,她亦自觉几近丧失自信。
  然彼舅非彼小村之人,
  留存者,唯彼与其——及其也。
  “此……自然不会言说无任何感触矣。”
  “……”
  “诸如嬉戏于池塘,诸多美好记忆,皆铭记于心。”
  彼女忆及,
  砖瓦小屋中等候她归家的双亲言语声;
  阳光晒暖石头之温馨;
  奔跑于穿越村庄小径时拂面之风;
  农夫耕作田地铁锹锄头之响动;
  架设不佳而吱呀作响之汲水桶汲上井水之冰凉;
  山丘上小树,以及将珍宝藏匿于树洞时内心的欢喜;
  两人一同凝望那染红天际渐沉旷野尽头的夕阳;
  直至深夜躺在草原上看双月星辰,背脊草刺之触感;
  晚归遭父责打一掌之疼痛;怄气独居阁楼之孤独;
  午睡时楼下飘散母亲烹饪早餐之香气。
  一切一切,她均铭记于心。
  此乃一个再也无处寻觅——只存在于他与她心底的世界。
  “然则,吾以为此乃无奈之举。”
  故牵牛妹柳如烟言讫,乏力地微笑。
  “世间万事皆如此。世界仍旧运转,吾等仍生存,风吹不止,日升日落。”
  其食指于空中轻轻旋转,画出一圈又一圈。
  尔后一段看似短暂实则悠长的岁月流逝矣。
  十载,十一载。稚子变为成人,景致随之更易。无论城乡,抑或人间,万象皆迁。
  万物循环不息,变化无常,无一刻驻留。情感乃至记忆,亦未能免俗。
  焉有何物永恒不变?倘曰世上有不变之理,则唯有万物皆变这一真理恒久不变耳。
  ── 至于变故之好坏,吾辈不得而知。
  “如此,则须坦然接受变化之本质矣。”
  “……然乎?”
  “诚然矣。”
  牵牛妹柳如烟颔首赞同。
  “正是如此,必然也。”
  “然乎?”
  彼仅以此言回应,再无他语。
  往事历历在目。彼暗自思量,自为救那位圣官少女——准确而言,为斩妖浆怪而涉险以来,
  与小精灵弓手、矿穴真人、亚龙人佛首之相遇,对抗名号已忘之怪兽之战,
  抵御侵袭牧场之浆怪大军,长矛手与重甲士助战获胜,
  淡泽城地下涵洞涌出的浆怪群,与浆怪狂战士之决战,以及女剑仙之事,
  秋日庆典之际,深感交结诸多挚友,
  冬日雪山之中,与浆怪圣游侠激斗之役。
  昔日自我与今日之己,已明确划分界线。
  否则,何以萌生守护那少年之心哉?
  人生时时面临抉择之路。
  料彼已能择任何路径而行矣。
  “……”
  然而,
  然则,
  ── 若非中浆怪之毒剑而亡,今尚有此小姨在侧也!
  “……吾尚有所不及。”
  浆怪灭绝战者,静默中如是言之。
  “……嗯。”
  牵牛妹柳如烟面带哀愁,微微点头。
  “……果真如此?”
  “虽无确凿之证,然浆怪似又有异动矣。”
  浆怪灭绝战者沉思后,措辞审慎地道出。
  窃盗工具之浆怪,于训练场周边渐增喧嚣。
  岂因其好奇于训练场之建设乎?
  非也。
  预兆昭昭,前兆可见。
  此种揣测或许近乎偏执,然于其心有如符契。
  缘乎时运,抑或偶合,无从断定。
  然彼早已坚信与浆怪之战在所难免。
  “故此,吾意欲再次挺身而出。”
  “嗯,吾晓矣。”
  视线交织。
  牵牛妹柳如烟那因忧虑而动荡的眼神,与铁盔下直射而来之视线相接。
  其喉头颤抖,欲言又止,数度张口复阖。
  “……吾将在此守候。”
  “善。”
  于是浆怪灭绝战者起身,餐桌之上唯剩空盘。
  关门声起,餐厅内复归孤寂,唯余牵牛妹柳如烟一人。
  她背对烛光,蜷缩身躯抱头伏案,金丝雀细微之鸣声,亦未能慰藉其心。
  接下来三日,平静如常。
  旅者们昼夜奔忙于冒险、训练,或是深化彼此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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