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什么种族？

  昨天白天，她帮他遮了阳光，赶走了秃鹫。
  昨夜，他救了她。
  今天，她喂他水。
  她和部落那些自私自利贪婪的雌性不一样。
  林娇娇哪里知道蛇男脑子里已经想了半部剧了，还在打量对方。
  水墨山水的面容，纯魅无边。
  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超越正常生物的美丽？
  那双深林寂静般的美丽绿眸里面蕴藏着一丝丝让人看不懂的东西，看得林娇娇遍体生寒。
  被他咬一口剧毒吧？
  蛇男自然看到了林娇娇眼中那相似的害怕。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蛇兽的身份不那么舒服。
  很多蛇兽一出生就会四散开去，久居部落的雌性不容易看到他们。
  还有一部分原因，很多雌性都害怕他们流浪兽。
  他们流浪兽，随心所欲，为了繁衍，为了家庭，为了活下去……甚至为了开心……偷摸抢打砸都是常有的事情。
  他对繁衍的兴趣不大，对家庭也不期待。
  和他一同出生的有十几条蛇，活下来的只有两三条，死去的大多数都重新回到了母亲温暖的身体里。
  比起，后代和伴侣存亡，雌性蛇兽几乎永远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好像伴侣关系、亲子关系……一切的关系都显得那么不够稳定，随时都可能因为饥饿或者爱情融为一体。
  自私自利多疑敏感狠辣的性子刻在了基因里。
  “我不会吃你。”蛇男把林娇娇松开。
  真就……吃不饱。
  别的蛇兽如何，他不管。
  蛇兽生来孤独且自由，他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咦？
  还真想过吃她？
  林娇娇立刻躲到一旁，如果不是腿软，早就拔腿就跑了。
  嘶～她跑起来会更容易被攻击吗？
  蛇是不是跟青蛙一样是动态视力？
  蛇男跟蛇和人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世界？
  怎么她就最弱？
  她不想当弱鸡！
  疏密有致的长睫垂下一片优美弧形的阴影。
  蛇男转动着森林绿琉璃剔透的眼珠子。
  既害怕他，又要救他。
  也像那些流浪兽一样看上了他的这张脸或者身体了吗？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她对于他来说构成不了多大威胁。
  她在对方的食谱内。
  不知为何对方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林娇娇可不认为是自己的美貌迷惑了对方。
  他不是放马的。
  她似乎缺乏自信力和他信力。
  林娇娇下一秒就丢了一个苹果过去作为友好建交第一步，轻抬下巴示意对方吃。
  格外纤细修长的骨节拿起苹果。
  白净细腻的蛇肉皮肤和青红的野苹果，两两枯瘦却显得格外漂亮。
  林娇娇：想……摸。
  可不是她现在好这口。
  她平生最爱四种手，第二种就是这种细腻修长，有骨节却显得过分骨感的纤纤玉手。
  蛇男掀起薄薄的眼皮，剔透深邃如同森林平静而又危险的眼眸露出浅浅淡淡的疑惑。
  怎么不说话？
  向来喜欢安静的蛇男在经历了慢慢等死的寂静之后，有点迫切地想要听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这个好听的声音唤醒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于是，他弃死而生。
  不再把血肉施舍给秃鹫和吃蛆虫的麻雀。
  林娇娇指指嗓子，摆摆手，示意自己喉咙痛。
  蛇男慢条斯理啃着有些酸涩干甜的野苹果，动作优雅又好看。
  林娇娇摇头不被迷惑。
  他要吃苹果，很好，看来是他对她放松警惕，他应该是杂食性动物。
  林娇娇心底微微一松。
  虽然不是比较安全的草食性动物，但至少不是最危险的肉食性。
  林娇娇又用脚把剩下的两个鸟蛋给蛇男轻轻推过去，像一只流浪猫小心翼翼试探和丝丝讨好。
  形状精致优美的喉结一顿。
  林娇娇心口一紧眨巴眨巴眼睛。
  完犊子啦！
  她怎么就……为了安全用脚了呢？
  她可不是招人喜欢的小猫。
  蛇男不会……不会当场反悔，暴跳而起啃掉她的脚吧？
  恐怖如斯。
  蛇男心里想的却和林娇娇完全不一样。
  流浪兽们对食物更加看中，为了一口吃的拼上命也是常有的事情。
  分享食物即使在冷漠的流浪兽中仍然算是一种比较亲密的行为。
  她愿意对他好，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流浪兽不会被道德绑架，因为没有道德。
  蛇男顺手把两个鸟蛋丢进嘴里。
  吃鸟蛋不吐鸟蛋壳。
  觉得自己暂时不会被吃掉的林娇娇大着胆子想弄点干草过来铺地上。
  她很累，急切地想要休息，现在借助蛇男还不用担心被猛兽攻击。
  只是蛇男的尾巴实在是太占位置了。
  林娇娇扯着一把干草扯不出来。
  今晚，林娇娇沉默了，一眼就看到了康桥。
  谁知道眼前一花，等到视野清晰下来。
  躺在林娇娇面前的就是一个男惹了。
  男惹？！！
  咦！
  真的是男惹？
  没分叉？
  尿尿会不会用双手？
  没看清……
  别看别看，瞎眼睛呐，嘶～眼睛里要长刺了！
  她之前觉得人家是蛇男而不是蛇女，那完全是因为他两点一线是个直线飞机场呀！
  完全是……是他肌肉皮肤紧实流畅，压根看不出来是八块腹肌还是迷人马甲线。
  林娇娇手中的干草一下子盖在对方身上，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我滴个乖乖捏，蛇兽可以变成人！
  那个蛇性不是……本馋吗？
  危险double！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蛇男这一改变形态，空间也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林娇娇僵直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出。
  一把干草被满是伤痕的手指抓紧，手指因为用力凸现出青筋。
  美色和礼仪当前。
  还是自己重要。
  睡觉最大！
  拼了！
  林娇娇就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蹲下身乱七八糟抱了一把干草迅速在远处铺好。
  要想吃得够，就得脸皮厚。
  林娇娇窝在干草里没看蛇男，耳朵里却时时刻刻注意着蛇男。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实在太少了，似乎一刻也不得安心。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不会抛弃她吧。
  蛇男浑身都是伤，其中背部和尾巴还有几处伤已经溃烂。
  这些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就算他们半兽人体格强健也很容易感染死亡。
  他死了？
  她好像开心，又好像有点伤心。
  林娇娇狠狠闭着眼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强行改别人命，就得替别人背因果。
  蛇男吃了点东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林娇娇警惕慢慢放松也稀里糊涂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林娇娇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饿得前胸贴后背。
  雨天，食物的猎取和生火都变得麻烦。
  林娇娇把之前剩下的草翻出来，挑着嫩点的草芽吃。
  青草闻起来清新可口，吃起来微微甜中更多的是涩。
  一把植物被丢到她的面前。
  干……嘛？
  她又不是流浪的猫猫。
  被圈养了？
  这里的薄荷好吃吗？
  会不会有毒？
  林娇娇抬起头警惕地看了蛇男一眼。
  他似乎还是一副死不蔫蔫的样子，瘦长的脚板有些发白。
  “多吃几次，可以说话。”蛇男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着。
  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都出现幻觉了。
  脑袋和尾巴都云里雾里，身体飘忽不定跟荡树藤一样，猎物大的是一只都没打到。
  林娇娇拿起植物仔细观察，闻了闻。
  真薄……荷？
  他给她喂薄荷。
  林娇娇摸摸鼻子，把薄荷叶子扯下来含在嘴里。
  她今天早上怕他突然兽性大发吃掉她，还专门给他加了点毒蘑菇。
  罪过罪过。
  好人没好报。
  下次还加。
  蛇兽果然像蛇一样嗅觉味觉都不灵敏。
  半夜，林娇娇看到蛇男起来上药，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了：“你这样很难好的。”
  “得把腐烂的肉刮掉。”
  她以前还以为蛇男不治疗也会痊愈。
  看来他们并非强大到恐怖，说不定一个感染，就几粒阿莫西林的事情，他们没有，就死了。
  强大又脆弱，生物和环境。
  蛇男：“你是巫医？”
  林娇娇：“不是。”
  素手挥开汗湿的长发，蛇男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帮我刮。”
  “我帮你找部落。”
  “中。”林娇娇欣然同意，“我第一次没经验，痛着了不许咬人哈。”
  “我可不想中毒。”
  蛇男倒是平静：“现在找不到巫医，等过几天我还是会死。”
  左右不过是赌一把。
  “我不咬你。”
  作为蟒蛇来说，他拥有罕见的毒牙，只不过毒性不太强。
  一次的量还不足以毒死一个同等体型兽人。
  他没看到过她的原型，应该不会太大。
  林娇娇在山洞里生起了火。
  林娇娇掰了一根竹子：“你能用指甲把它划成薄片吗？”
  半透明微粉白的指甲如同利刃破开竹子，在林娇娇的指导下削成竹刀。
  好适合割蛇肉片片烧烤。
  还顺便做了一下竹筒杯。
  嘻嘻，万一他死了，她闷蛇肉竹筒饭来吃。
  火上咕噜噜煮着热水。
  还可以煮蛇肉汤……
  锋利的竹刀把腐烂的肉一点一点刮下来，要一层一层直到刮掉脓头，看到红色的血肉。
  刮了足足一个小时，把林娇娇差点累成憨狗了。
  为了缓解疼痛，林娇娇端来一竹筒水找机会跟蛇男说话：“蛇男，你先喝点水填饱肚子。”
  他尿尿真的会用双手吗？
  她还指望着靠他找到部落。
  蛇男抬头露出清晰的下颌线：“秋波蓝。”
  他的名字。
  兽人的思维里还没有姓氏的概念。
  伤口很疼，他也急需做点事转移注意力。
  秋波蓝？
  不是一种颜色吗？
  跟他本人的肤色发色倒不是特别像。
  或许认知有差异吧。
  “林娇娇。”林娇娇摸摸有些发热的脖子，“你的名字很好听。”
  接下来又用温开水冲洗伤口。
  如果有盐就好了。
  蛇男采来的草药用石头砸成糊糊用干草多次交叉连带着树叶捆绑在伤口上。
  至于伤筋动骨的地方，林娇娇是没那个本事处理。
  蛇男靠自己手劲大，该掰就掰。
  经过这么一搞，蛇男浑身跟过了水一样。
  林娇娇摸摸脸：“我很奇怪吗？”
  不然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独眼女人也会有人喜欢吗？
  秋波蓝盯着林娇娇的真诚地独眼看了几秒钟：“你眼睛……很漂亮，很奇怪，不要跟别人说。”
  他昨晚看到她发烧的时候，她是一颗眼珠子都没有。
  眼珠子还可以跑路吗？
  秋波蓝想到了传说中的生物。
  独眼很奇怪吗？
  或许吧。
  流浪兽也都有自己的故事。
  秋波蓝注意到他提及眼珠的时候眼珠子也在看他：“林娇娇你是什么兽人？”
  那种眼珠子单独看他的眼神有点反常，但林娇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她的眼珠子就像一个独立的个体。
  林娇娇，揉揉眼睛。
  真奇怪，秋波蓝一说这眼珠子，眼珠子就不太舒服。
  心理作用吧。
  如果，眼珠子是假的。
  林娇娇想起在她所在的世界还流传着一句话：肉身苦难，机械飞升。
  据说，有钱有权有资源手段有价值的人可以不停更换一切除大脑以外的任何器官组织。
  这颗眼珠子可能就是高级的仿生机械。
  “兽……人？”林娇娇咬咬牙，试探着，“我之前摔到了脑袋，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话头一过，眼睛又没有什么异常了。
  还是心理作用吧。
  这个时空应该没有这么高等的科技。
  从他们基地实验室，他们这种基因不出众的平庸之辈进行穿越来看，一切电子产品报废。
  “秋波蓝，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什么叫兽人？”
  她不想被这个陌生的世界当成怪物杀死。
  虽然，她觉得其他人才是怪物。
  而且，种族有特性，如果轻易被人知道种族会不会有危险？
  秋波蓝他们本身足够强大可以并不在乎，她可不一样。
  林娇娇生硬地转移话题，幸好兽人并不是那么会耍心机。
  秋波蓝也不知道信没信，不过有问必答也算不错了，脾气也很温和清贵。
  由此，林娇娇才了解到这是一个兽人、半兽人、野兽、怪物等构成的奇妙世界。
  “半……兽人，除了一半是人，习性和野兽差不多。”秋波蓝语气一顿。
  “你如果遇到半兽人赶紧跑。”
  林娇娇点头总结，顺手抽些干草编织成一块一块：“就是不能把半兽人当成人看。”
  秋波蓝喉咙有些干涩，又喝了一口温水：“对。”
  蛇兽喜欢阴冷的环境，乍一喝温水并不舒服，但秋波蓝没有表现出来。
  流浪兽是随心所欲，半兽人就是纯粹的野蛮。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部落或者流浪兽遇到半兽人的袭击。
  “不习惯喝热水吗？你受伤了，要多喝热水。”林娇娇敏感地察觉到了秋波蓝片刻的迟疑。
  不过是一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