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作战准备
独来独往银栗地，一行一步玉沙声。
在大雪纷飞的大地上是一望无际的白皑。再往北深入已见不到多少被冻结的植物与复杂的地形，反是一片平坦。
远远看去，一个孤独的影子依稀可见，就像雪地上的一道影子。随着狂风吹拂，雪花们在空中飘飘起舞，乱作一团，人影却消失不见。
镜头拉近，身着蔚蓝色生物装甲的苏宇艰难行进在暴风雪中，为保证体温与活动的机能，生物装甲将全身包裹，雪花纷落，盔甲之外像是披上一层白色纱衣。
每一步踩在雪地上都能留下一道厚厚的脚印，每一步都能伴起“沙沙”声。
不止是苏宇，劣神大军估计也被阻滞不少。天气太过恶劣，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行进。
“再走一公里。”苏宇手中握紧杏红扔出的简易地图，上边标注着曙光基地的位置。
“造神细胞很不对劲。”在苏宇的脑海中飞速整理着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接触的情报信息。
从第一只狼人形态的劣神不可思议的伤势修复，路途所遭遇的难民，与眼镜男，泉的会话，城主与卡尔对高等次基因的狂热渴望，不可思议的生物装甲以及超顶尖的生物技术，种种事件加在一起，令苏宇感到一丝不对劲。
天空巨兽在最初遭遇时只是A类基因，可眼下却变成S类，这是为什么？
既然基因是能够优化和进化的，为什么哨塔内部不自己培养原初基因？
更何况，在最初来到归亡死域进行“饥饿游戏”时，主线给出的提醒也有说道，现在的这只原初劣神是从S类晋升来的。
哨塔存在的时间根据与城主最后的对话，至少在百年以上，近百年都没有出现劣神晋升至原初类别的情况，为何在现在却突然诞生了？
更关键的是，哨塔为何表现得完全不知情一般？是他们没有掌握基因优化的技术吗？
再往深层次想，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比之现实世界更发达，可并未达到远远超纲的层次。
这是最大的疑点。
造神细胞的存在可以说是将物理学直接推翻，这种细胞不需要摄入能量就能直接将伤势修复至完好如初，这已经是打破能量守恒定律。
既然哨塔有着能推翻底层自然规律的技术，为何在其余方面表现得如此简陋？
食物、资源问题？难道不能够使用造神细胞的特性直接无限制生产吗？
连着生物装甲都能做到伤势无限制、无消耗修复，为什么还需要追求能源去运作哨塔，还需要派遣人员搜刮资源维系生存？
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一种荒诞的想法在苏宇脑中回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造神细胞本来就不是属于这颗星球的产物，它是和归亡死域类似的，完全超脱自然之外的存在？”
许多念头在脑海飞快闪过，苏宇找寻着端倪。
“莲华……泉……”
不知不觉中，苏宇已经抵达曙光。
曙光是一个四面高耸的围墙组合在一起形成的“火柴盒”式防御基地。
每一面围墙至少高达百米，直入云霄。
在正大门处，扇形的门扉死死闭合着，围墙中有不少隘口能探出枪支，包括在一些墙体上也挂着机枪。
苏宇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对哨塔的技术与工程量感到震惊，反是怀疑，“这真的是末世之下的人类所能完成的建筑吗？”
城墙的质量与厚度更是夸张，至少五米，材质未知，第一眼看去不知是用什么制成的，但在月光皎洁下散发着乌黑寒芒，给人以坚硬无比的感觉，像是黑曜石。
这些建筑量别说是末世之下，便是在末世之前也少说是数年的工程。这还是集中全人类力量的前提下。
可问题是，那时根本没有劣神存在。
既然没有劣神，为何要修筑这般庞大的防御基地？
走近大门口，伴随着一阵红光扫过与验证的“嘀嘀”声响起，大门缓缓打开，堆积在地的厚雪被挤开，苏宇保持着谨慎，一点点步入其中。
彻底走进后，大门缓缓闭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驻扎在地的帐篷，以及在最中间的核心处亮着光芒的一栋堡垒建筑。
苏宇迈开腿，鞋底印在大雪上，一步又一步，脚印顺着入口来到一处帐篷。
帐篷上落满雪，已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苏宇伸出手将雪扒开，露出的是劣迹斑斑与污垢深深渗入布匹之中的岁月痕迹。
这处帐篷已经废弃许久，也无人清扫。
苏宇绕到帐篷入口处，轻轻扒开帘帐，里边是被冻僵成冰的人类死尸，浓厚的腐烂气味扑鼻而来。
是相互拥抱的一对男女，脸上布满寒霜，嘴唇已被冻为紫绀色。
地上是烧得乌漆嘛黑的篝火，里边还有着燃到一半的煤炭。
周围是洒落的汤汁饭菜，在极低的严寒温度下得以保存不被微生物分解干净。
苏宇再往前走，找到另一处帐篷，轻轻扒开向里看去。
又是一具尸体，是蜷缩在被褥中被活活冻死的人类小孩，他的脸上写满不安与害怕，在惴惴不安与冰冷至极的睡意中死去。
那手上紧攥着的是一个吊坠。
带着好奇，苏宇走上前蹲下，轻轻拨开他已冻僵失去血色的手指取下，打开吊坠，里面的画像是一片雪地中一家三口的合影。
“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苏宇眉头紧锁，带着不安继续前往下一个帐篷。
扒开帘帐，又是一具死尸。
下一个，扒开，死尸，下一个……
在曙光基地之内，一眼望去，全是如小山般垒起的帐篷，这意味着在这里边至少有数万具尸体。
一种荒凉感扑面而来。
苏宇感到置身在一片白芒中，没有光亮，没有温暖，严寒的冷风刮来，刺骨无比。
每走过一道帐篷都要擦过不少冷风，即使有着生物装甲包裹也抵不住透过盔甲传来的刺痛肌肤的寒冷。
在这刮骨、刮肤的微痛中，苏宇的步伐越加急促，可不论怎样查看，怎样寻找，最终得到都只是一具或数具尸体。
蹲下身，苏宇解开生物装甲，呼出的浊气化作一团白雾，伸出手，轻轻触碰倒在地上安详死去的老妪冻僵的死尸，硬且冷。
触感引得人心悸。
“哐啷。”生物装甲向外延展，一点点覆盖苏宇。
杏红已经站到外边，她目光复杂，正看着苏宇的身边。
“这些人，为什么不逃？”苏宇的声音冰冷。
杏红双手捂住鼻口呼出一口热气，水雾顺着指尖的缝隙向外跑去，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
“逃到哪去？到哪都是一样的。”杏红回答。
“他们不是哨塔的人，对吗？”苏宇再问。
“他们是。”杏红点头又摇头。
拳头不由得攥紧，苏宇感到心脏一缩，略微窒息。
“所以你们便看着他们活活被冻死，丁点援助都不愿施舍，任由死尸边野？”
“苏宇。”杏红轻唤，这是她少有的直呼姓名，“我们……没有办法。”
攥紧的拳头松开，苏宇任由双臂自然下垂，沉默着。
是啊。
没有办法。
他再清楚不过。
难民的基数如此巨大，每日的食物供给量根本跟不上。外面是数不尽的劣神与险恶至极的酷寒。物资极度匮乏，在这种环境下想要自己生产都做不到。
没有生机，没有希望，也没有生命的延续。
曙光并不是没有接受过难民，这数万的帐篷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接收之后呢？
难民们连劳动都无法做到。
不是没有劳动力，而是这荒谬贫瘠的大地，根本不支持劳作。
这个世界，已经失去繁育的能力。
不论是广袤的西北荒漠还是极北之地的恶劣冰寒都不再支持作物生长。
虽不知其余地区是怎样的状况，但绝对算不上好。不然有着更优渥的环境，人们又为何要选在极北之地建造曙光基地？
其它的地区，又是怎样的破败荒凉呢？
苏宇已经猜出，哨塔的存在是在经历曙光的教训之后延伸出的新一派系。
在经过曙光基地大量接收难民却无法对其负责的事件后，一部分领导者选择磨灭掉身为人的情感，追寻另一条救赎的道路。
他们经历着生死，别离，悲伤，苦痛，却强忍着不甘到足以将手心挖出血来的愤恨，毅然决然丢弃所有感性，变为纯粹的，只为延续生命的存在。
哨塔与曙光象征着劣神世界在经历末世后的两种形态。
曙光，正如其名，打着“希望”的旗帜，最后换来的却是眼睁睁看着同胞们被活活冻死，无能为力。
哨塔，驻足守望黎明，正因为深知着感情的弊端，所以磨灭一切人性只为延续火种。
气氛有些凝重。
“这个世界的希望在哪？”苏宇缓缓转过身，正对着杏红。
杏红的嫣唇微启，转而又紧闭，一时说不出话。
但不一会，她又向前踏出一步，“我…不知道。”
“但是，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能制造出原初级的基因瓦解药剂，只要能将原初劣神杀死！”
苏宇深吸一口气。
许多地方都说不通，不论是造神细胞，还是曙光基地，处处写满疑点。但每当苏宇想去问询和窥探答案时，迎上杏红的目光，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恐惧与害怕，以及她微微颤抖的娇躯。
这些无不在明说着，她很可能并不知情。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原初劣神始终是一个问题，即使它很可能与达成完美攻略世界的条件无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后续的所有都需要时间去做，得先越过原初劣神这道坎再说。
死亡海中的亡灵们蠢蠢欲动，经过长时间的温养，不少亡灵已经接近苏宇的等级，甚至犹有过之，这应该与超高的灵魂掌控属性相关。
“防御工事准备得如何？”苏宇暂且将心中的疑问抛之脑后。
“基本上是曙光原先便有的，一些自动机枪、炮台，以及城墙。”杏红回答。
“人力呢？”苏宇再问。
“在直升机上你所见的便是最后剩下的生物装甲战士。加上一些现代化部队，可能1500人左右。”杏红眼眸黯淡，她似极不情愿说出这个事实，但又无可奈何地接受。
窒息。
能拿起武器反抗的人，只剩下这么点了吗？
“现在这里还有多少人？”
杏红呼吸一滞，紧而回道：“不过1600人。”
“那这个世界呢？”
沉默，杏红紧咬着红唇，眼里再也抑制不住，动摇着。
过上好一会后她才回道：“可能，不会超过2000人。”
一个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几的星球，加上科技的发展与生物技术的繁荣，至少也得是100亿人口往上。
到现在，全世界竟然只剩下不到2000人。
无力与绝望四处弥漫，哪怕杏红再过坚强也难免展现出少许脆弱。
苏宇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原本姣好的容貌已堆满黑眼圈，皮肤上满是风霜毒打后的苍白色。
“能告诉我么？你们坚持的理由。”苏宇心中只剩下好奇。
双方的战力差距如此巨大，为什么不放弃呢？
为什么还要坚持着呢？
任谁都能看得出吧？抛开掉苏宇的战力，哨塔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
等待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只有毁灭。
“我…不知道。只是心中一直有着这一份冲动，我们所有人都是。”杏红挣扎着回道，随后她自嘲一笑，仿佛自身都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但不管怎样，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基因瓦解药剂是关键，只要能突破它，一切便有希望，不止是原初劣神，这整个世界的劣神都能解决，都会有希望！”杏红越说越激动，到一半向前踏出一步，另一手抚在胸口，散落的黑色长发在寒风下倒向脑后。
苏宇看着她，神色冰冷淡漠，大脑思考着，随后出声道：“召集所有能战斗的人员到外边集合，立刻，马上！”
杏红先是一愣，随后点头，立即拿出通讯器召集人手。
战斗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