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抉择吧
“大人，城外有人在往咱们这赶！”
“确认身份，没问题的话再放进来。”
“不，不是，情况有些复杂……”
报信者欲言又止。
“嗯？”正在调配物资的圣堂骑士团团长眉头微皱。
“您最好亲自去看看。”
……
被垒砌的城墙之上，那隔绝着王都中心与外围、中段的高墙站着无数幸存者。
不死生物们在“自相残杀”。
但有一条一路延展到王都中心的街道正展露着令人侧目的风景。
苏宇一袭黑色风衣，双手插在衣兜里，不急不慢地越过尸山血海与两侧簇拥的郁金香。
在苏宇的身后是黑鸦鸦一片的亡灵士兵。
它们的身躯由阴影构成，只能瞧见模糊的人形轮廓。
像是追随君王出征的死忠之人。
而除开完全由阴影构成的亡灵士兵之外还有两道身影格外瞩目。
古风青衣的怜月。
灰袍宽松的盖亚。
直到来到城墙之下，亡灵大军们也停下步伐，等待着君王的指令。
“塞巴斯汀人类联合王国即日起灭亡，凡心有歹意，意图抗命者，杀无赦。”
苏宇声音不大，但在怜月的仙术帮衬下传遍王都中心。
话语回荡，越来越多的亡灵士兵们涌现。
房屋上，天空中，不仅仅是先前见到的将街道挤满的那些。
而是成近百万计，连着天空，整个王都外围与中段都被填满。
看着这令人绝望的大军压城而来，即便是圣堂骑士团团长也不由心尖发颤。
原本在那满城的不死生物进攻下都难以抵御，眼下这些阴影怪物的数量竟然比不死生物还要多上数十倍。
压抑在心中酝酿。
“不可能赢的。”
还没等圣堂骑士团团长开口，一旁的同僚率先喃喃。
“是的，不可能赢的。”圣堂骑士团团长心想着，难以否认的事实。
如果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尚可一战。
可眼下呢？禁卫军死伤殆尽，宫廷魔法使的尸体还在王宫里躺着，外边的战士们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各协会也算不上齐心协力，各有心思。
这样一个散乱的军队要如何去抵抗那漫天的阴影怪物。
塞巴斯汀人类联合王国即将成为历史。
念及自己的下场，圣堂骑士团团长狠狠一咬牙，扯着喉咙大喊道：“横竖都是一死，至少要将信仰与荣誉镌刻在心！”
没有人回应，剩下的只是绝望。
“我不会迫害平民百姓，但光明教会必须除名。”苏宇的声音再度传来。
话音刚落，冒险者协会与各协会的战斗人员们便相继宣布退出。
剩下坚持着的仅有教会的成员。
苏宇不清楚归亡死域对教会的渗透有多深，但既然有所勾结也不会留下任何威胁滋生。
亡灵士兵们在苏宇的调控下一股脑冲入王都中心，凡是隶属于光明教会的人员皆被屠戮。
平心而论，这里边或许有着无辜的教会外层人员，他们不懂什么是归亡死域，他们也只是在尽力为世间带来温暖与光明。
可是，苏宇也不再是曾经的苏宇。
相比起优柔寡断的君王，还是果断决绝的君王能走得更远。
王宫的防御力量如同虚设，苏宇便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
直至来到拜谒大厅，老国王似一夜苍老，他面如死灰，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我本以为会是我那天真的女儿来杀我呢。”老国王的声音微微颤抖，苍白无力。
“你后悔吗？”苏宇沉吟后问道。
“我是怕死，但唯独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过。”老国王笑得惨淡。
“你赢不了的，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语毕，老国王竟是直接闭上双眼，气息平静，如同死人。
苏宇感受着灵魂的悸动，心知老国王已经死去，或许是咬舌，或许是服毒，谁知道呢。
正准备转过身去处理后事，一道不同于老国王的苍老声音却突然传来。
那声音像是一个常年吸烟引得喉咙沙哑的中年男性。
“来聊聊。”
苏宇回头向身后看去，本死在王座上的老国王竟重新坐起，他的双手交错，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
苏宇眉头紧锁，但心中的直觉并未产生危险预知感，思来想去才回道：“我还以为你管不到这。”
“也算是吧。”老国王掏掏耳朵，做着完全与他的气质不符的事，然后随意道：“你这家伙留下的后手太厉害，处理它们花上我不少时间。”
“所以，你现在要来杀我？”苏宇冷声道。
“现在杀你没意义，实际上我已经杀掉你上百次咯。但不管怎么杀，你总会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卷土重来。”老国王歪歪头，靠在王座上，面上的神情有着睥睨天下的自信。
“实话说，我没自信能赢你。”苏宇脑中回想起与归亡死域的第一次交手，那吞没天地的大手跨越无数空间而来，将一切事物搅得天昏地暗。
就像是，一个弱小无助的普通人孑然一人在海边面对着数十米高的海啸。
哪怕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在阿波罗号上杀掉你吗？”
苏宇眉头微皱。
看着苏宇的神情，老国王不由咧开嘴，一口黄牙格外出戏，“你不会以为，我当时杀不掉你吧？”
沉默，苏宇注意到周围的空气有些粘稠，感觉皮肤的毛孔都被堵塞。
“哦，我怕你辛苦积攒的玩具们会不顾死活冲过来被我随手拍死，所以，我暂时将这片时空冻住咯。”老国王打趣道，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过苏宇全身，似在打量，又似在看一些更深处的东西。
“把你赶到艾露娜塔来还是有些道理的。地球上发生的变化可不少呢，那毕竟是你的母星，你总是要回去的。
何况，如果真想挑战我，多少还是要经受这些灾厄与末世的好。对其余人而言可能是不可抗拒的天灾，对你而言却不一定吧？”
苏宇沉默着，无论如何思考都想不明白归亡死域的目的。
回去？回到地球上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以方便敌人下手吗？
不，即便自己没有回去，在艾露娜塔，在这，不一样被归亡死域找到了么？
苏宇缓缓抬起头。
“原来是这样啊。”
老国王的笑容渐渐收敛。
“原来，你一直都找不到我啊。”
杀意涌动。
从老国王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犹如深渊。
“我会来找你的。”苏宇转身，“而你，毫无办法。”
“哈哈……”老国王突然笑起来，笑得很低沉，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你，找到……死亡海。”
黏糊糊的感觉消失，时间恢复流动，老国王依然静静躺在王座上，气绝身亡。
归亡死域给出的信息很多，但苏宇也开始逐渐捋清这一切。
它在找的不是苏宇，而是死亡海。
只有死亡海一日不亡，灵魂永远都会歌唱。
苏宇始终会回来，不论多少次。
如果死亡海是从过去影响现在，那么归亡死域很可能是从未来窥视现在。
三个时间节点，过去，现在，未来。
既定的路线只能被过去影响，这也是苏宇现在存在的原因。
“地球……”苏宇喃喃。
走着走着，一道悠扬的琴声从远方传来，吸引着苏宇的注意力。
王宫内早已清空，哪来的琴声呢？
顺着悦耳且略带悲伤的曲调，苏宇走入一处墓园。
一个衣着打扮得邋邋遢遢的落魄剑士站在一块墓碑前。
他手中握着口琴，正全身心吹奏着。
似是察觉到苏宇的到来，落魄剑士转过身，模糊地瞧见那块墓碑上刻着艾瑞莉的名字。
“好久不见。”
苏宇在脑中回想着，自己是否在某一个地方见过他。
落魄剑士又抬起手，宽大的破破烂烂的衣袖将手掩在里边。直到他伸出手，那干枯的，瘦得皮包骨的苍白手指立即唤醒苏宇的记忆。
“神秘商人？不，应该叫你巫师。”
落魄剑士踏出一步，空间如同石头砸入平静的水潭里引起阵阵波纹。
待波纹散尽，落魄剑士已经换上一副模样。
那是一个全身毫无血肉的骷髅。
除开头颅外，它的其余身体部位被宽松的法师长袍包裹，而那眼窟窿里燃烧着两团幽蓝火焰，像是取代眼睛。
“我和大恶魔做了点交易。你知道的，长生不死总是要付出点什么。”巫师的声音空灵又沙哑。
苏宇点头。
“先恭贺你吧，成功拿下人类王国。虽然说是王国，但你也只剩下这一个王都了。”
“什么意思？”意识到问题不对的苏宇发问。
“在你与艾瑞莉发动政变的同一时间，工匠和黑暗生物们一同向着人类王国发难。除开王都之外，所有的大都市，城镇，乡村皆已沦陷。
那些可怜的人们都被转化为肮脏的黑暗生物，补充在恶魔大军里。
同时，在风语者荒原的多德拉古堡处，黑暗生物已经筹备好素材和人血，随时准备召唤死神。”
“如果召唤成功会怎样？”
巫师阴森森地笑着，“召唤成功的话，艾露娜塔将进入末世。
而一旦末世成立，艾露娜塔将会被选入归亡死域中。
届时，艾露娜塔会作为地球的第二次末世。两个星球将会连通起来。
而你，必须在两个星球当中做出选择。守护你的母星，还是艾露娜塔？”
苏宇嘴唇翕忽，许久后才开口道：“我没办法两个都选吗？”
“正如归亡死域没法在死亡海设下的规则里找到你的灵魂一般。你也没办法在归亡死域设下的规则里打破规则。”巫师扔出翠绿色的能量结晶。
那是失去盖亚灵魂居住的传奇级道具。
“这东西足以保证王都地界内的作物生长健康，以及各种资源充沛。”
巫师语气一顿，继续道：“然后，你要怎么选呢？
如果你选择地球，你麾下的艾露娜塔的士兵们会如何想呢？盖亚又会如何想呢？
可如果你选择艾露娜塔，那你又是否会违背你的初衷呢？你那日思夜想的赎罪，所为你的兄弟留下的最后栖所。”
巫师的身形变得飘忽，声音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才弥留下最后一句话：
“好好想想吧，我亲爱的死亡海的主人。”
……
苏宇来到王座上，说是夺权成功，但其实没有任何治国的经验。
于是苏宇又去找来原先的王室家仆们。
经过报告，事实确如巫师所言，除开王都外，人类联合王国的其他辖区全部沦陷。
这也意味着，除开王都之外的地区已经沦为恶魔们的乐园，只要走出城门便相当于进入敌人的领土，随时会遭受攻击。
为加强防御和重新恢复生机，苏宇让大量的阴影士兵们在王都外巡逻，以及少部分阴影士兵帮助修缮破损的房屋与大街。
如果翠绿色的能量结晶带来的效果真如巫师所言，那么即使只占据这一亩三分地也能自食其力，恢复力量。
通过重新整合与招收能人，苏宇底下可用的力量越来越多。
但这依然不够。
于是，苏宇想起慕雪在聚集地所实施的奖励政策。
冒险者们通过外出狩猎恶魔以及扫荡部分区域的任务将能换回丰富的奖赏。
通过长期的军队作战，苏宇早已积攒不知道多少底蕴和通用货币。
这些都能通过系统商店转换为珍贵的资源。
于是，大概是一场长时间的割据战正式拉开帷幕。
一边向外扫荡，苏宇一边打听着有关多德拉堡的消息，一旦黑暗生物们打算召唤死神，苏宇必然不留余力地进军。
两个世界之间的抉择，苏宇有所纠结。
但如果只要将末世的源头扼杀，那么不一样能避免两个世界的敌对关系吗？
以此为目标，苏宇开始自己的国王生活。
整个王都欣欣向荣，平民百姓们得以调养生息。
只是，苏宇确实有些念想地球。
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次日，这个国家的名字得到更改。
思来想去，苏宇只给出一个字。
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