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激越弦音
当两个世界交融时，只要望向天空便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正如苏宇最初在第一次回归地球时望向天空的那般。
透过那片蔚蓝的天空，看见那被丧尸占满的城市。
而现在——
“叮——第二次末世即将降临！”
所有幸存的人类抬头眺望天空，那是唯一摄取敌对世界信息的渠道。
然而他们所见的却不如想象的那般。
满世界的强大怪物？
遍布全球的未知病毒？
亦或是恶劣至极甚至人都不能生存的环境？
全都不是。
有的仅仅是无数个挣扎着，哪怕双腿颤栗，哪怕全身发抖也要拼尽全力站起来的冤魂。
那份意志感染着所有人。
被打倒，再站起。
被杀死，再站起。
绝不姑息。
“和情报中的不一样。”燕京聚集地，议论声纷纷。
“那边的世界是什么状况，内部矛盾吗？”
“不知道，但别掉以轻心，末世中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沈木晴站在平地上，眉头紧锁。
“你们看那！”
顺着男人指引的方向看去，在一片不屈战士的海洋当中，有一个人影仿佛被拥簇在花海里。
有如他便是这所有亡灵的共主。
……
“死亡海的主人，你尽管逃吧，使劲逃吧，你永远也无法战胜主上！”死神再挥镰刀，巨大的属性差距哪怕仅仅是剐蹭的风都将一大片的阴影士兵彻底湮灭。
“我会逃，但至少不是现在。”苏宇神情冰冷。
他逃过许多次，从过去到现在，从阿波罗号上到艾露娜塔。
但那不是畏战，更不是惧怕，仅仅是身上所背负的包裹不允许他就此死去。
而现在，他有人支撑，有信念，有意志，有遗愿。
一切的一切，这场持续数千年的战役所遗存的东西支撑着苏宇。
至少，此刻，他绝不能退！
白皙干瘦的手臂高举过头顶，宽松的衣袖自然垂落至手肘。
“为你们的君王，死战不休！”苏宇呐喊着，声音响彻天地，手化作刀狠狠砍下。
“吼！”
“吼！”
亡灵们的只能发出不甘的怒吼，沙哑，低沉，但战意昂然。
数百万，数千万的亡灵们化作一汪黑色洋流向着死神蚕食去。
……
沈木晴嫣唇微张，紧而闭合。她的嘴角挂上若隐若现的笑意，仿佛轻抿着蜜。
“是他。”
心想着，喜悦转而变为担忧。
死神的恐怖威压即使隔着一个世界都能感受其可怕。
那不是四阶、五阶能战胜的敌人，又或者，即使是五阶之上的破限，破限之上的传奇也未必能取胜。
“叮——系统提示：第二次末世降临进入倒计时。”
“传令下去，所有人严阵以待！”
第二次末世降临进入倒计时，剩余时间：27分钟。
“没用的……”
“那种怪物我们是要怎么赢啊！”
“不会的，系统不会让我们送死的，那家伙一定能解决掉这怪物的！”
死神的恐怖气息席卷全球，人心惶惶。
“你怎么看？”燕辰走到沈木晴身旁，目光锁定在死神身上。
“如果那种级别的怪物真会侵入过来的话，我的建议是洗干净脖子等死。”沈木晴毫不避讳，但准确真实。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叛徒吗？”燕辰同样将目光放在苏宇身上。
听到“叛徒”一词，沈木晴的眉头忽地下压，紧而又舒缓开。
是的，仅有被选为精锐，亦是地球上排名前百的玩家才能得知的讯息——世界公敌：苏宇。
“你知道么，我宁愿相信归亡死域会毁掉我们的家园，我也绝不愿相信他会这么做。”
沈木晴说完后便离去，连给燕辰回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有一件事毋庸置疑。
现阶段的死神是远超第二次末世上限的怪物。
现阶段的苏宇亦是远超过第二次末世上限的玩家。
倘若苏宇失败，地球的灭亡几乎是注定的。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哪怕他们不能将手跨越无尽星空伸到艾露娜塔去帮助苏宇，他们依然祈愿着，他们注视着。
寄希望于……世界公敌。
……
苏宇将『太阳族的低语』握住，旋即高举过头顶。
属于太阳族打造的，完美契合君王体系的三大装备技能：决死意志、生生不息、深空中的太阳。
意志，意志，依然是意志。
不论是恨，是爱，亦或是守护，所有亡魂众志成城。
亡灵士兵们不断阵亡，不断受伤，像是在攻略世界boSS一般。
带来的士兵里，
大恶魔克里斯战死，被遗忘者全数战死，暗光精灵全数战死，汉王国士兵全数战死，哪怕是后勤工作的平民百姓都被波及，无一幸免，巫师不知所踪。
血流成河。
但还没结束，也不会结束。
“别跪下，站起来！”
苏宇的咆哮直冲云霄，亦是所有灵魂的心之所向。
他们拖着疲惫，一次又一次站起，哪怕身体残破不堪，哪怕灵魂将要破碎，心却炽热如火，热意难却。
决死意志达到极限，阴影士兵全员属性值翻上数十倍。
“蝼蚁。”死神将镰刀横放，旋即狠狠一切，又是一大片的阴影士兵彻底湮灭。
而在这攻击余波中尚留一命的士兵们身上泛起微光。
君王礼器第二技能：生生不息！
自愈能力被拉到极致，纵使只剩下一团黑色影块也能滴血重生。这份可怕的再生能力比之劣神细胞更为可怕。
“杀！”清冷女声从高空传下。
盖亚所指挥的第二军队向着死神发起冲锋，不顾伤亡，不顾生死。
死神破烂的斗篷被阴影士兵们爬满。
“蚍蜉撼树。”死神双手紧握镰刀。
地表冒出丝丝紫黑色的瘴气。
随着紫色瘴气飘附在亡灵士兵们的身上，一个白色骷髅头虚影从胸腔处钻出，旋即士兵们也消散在原地。
“大规模的致死咒术么。”苏宇挥起剑。
士兵们正在节节败退，方圆百米无一人能近身。
“深空中的太阳。”
心中默念着，君王礼器太阳族的低语散发耀眼光芒。
这是苏宇自获得它以来第一次发动的军队体系主动技能。
“轰！”
星空倒转，本被乌云与漆黑雨滴笼罩的天空竟被生生剥开一处净地。
而在那被撕开的天空之上，一轮猩红的太阳正高悬着。
苏宇双瞳微缩，那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那是在最初待在劣神世界时一直悬挂在他头顶上方的，那抹永远不会日落的妖异太阳。
“原来，你们从那时起便一直注视着我吗？”
苏宇用着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在《项脊轩志》中曾有言：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太阳族亦如此。
遗志，看顾，传承。
诡异的红色太阳将黑雨烧得蒸发，连着大地都被照出一片红霞。
像是……曙光？
在技能描述中只是简单提及会大幅度提升麾下士兵的属性值，但具体是多少苏宇心中也没数。
直到——
“轰！”
气势节节攀升，连着周遭的飞沙都被卷起。
所有的亡灵士兵们的属性值在以一个夸张的速度增幅。
一倍，十倍，百倍……千倍！
倘若说原先的亡灵士兵们的实力被局限在一阶上限，那么眼下已经彻底跨越五阶，达到破限级的水准。
天地变色，速度之快即使连苏宇都看不清。
“摄魂！”苏宇低吼着。
艾露娜塔的生灵、死灵们不断相撞，死亡，新生，灵魂满溢而出。
倒下再站起，倒下再站起。
隐约间，被摄取灵魂的亡灵士兵们分为十三阵列，每一方都有着未知的虚影在上空笼罩。
苏宇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那在阿波罗号上遭遇的所有敌人。
倘若说先前的亡灵士兵们连死神的表皮都无法攻破，此刻却是能挠下一层皮屑。
纵使微不足道，可集腋成裘。
苏宇能感受得出，死神的灵智不高，不如说是处在一种混沌状态。
或许它原先是掌管地狱的神只，但在归亡死域的侵入下被不断腐蚀，最终沦为这副模样。
正当局势稍稍好转之际，死神发出一声尖啸，高声贝刺痛得要将耳膜捅穿。
来自地狱的声音弥漫四处。
“哗啦啦。”
数不尽的骷髅从地下钻出，他们是长眠于地底深处的死者。
在这声指引下，满世界的亡灵重现世间，墓地最为泛滥。
这一刻，苏宇像是在与世界为敌。
还没完。
死神将镰刀插入地下，琥珀色的棍身部分深入泥层数十米。
它抬起干枯的双手吟唱着，沙哑之声难听至极，可却动人心魄。
大地龟裂，四处是深不见底的裂痕，仿佛通往深渊。
许多亡灵士兵掉落其中，杳无音信。
“轰隆隆！”雷霆与黑雨交加，同时还有岩浆从地底喷出，天空被红色闪电与赤色岩浆照亮，比地狱景象更加恐怖。
地形被毁坏，无数的亡灵士兵们折损其中，更是被生生阻挡在外，不能近身死神发动攻击。
“滋滋。”像是岩浆沸腾的声音。
苏宇抬头，天边被一道流星划破。
紧接着，一股灼烫从天灵盖上方传来。
一颗，两颗，三颗……无数颗陨石从天而降。
陨石砸在大地上，万物湮灭，地表震颤，苏宇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死神的技能体系并不可怕，反而很常规，至少对于苏宇而言它仅仅是一个体型稍大的法师。
相比起睡美人那一类难缠至极的完美技能体系，这家伙好处理不知道多少。
苏宇双眼微眯，在亡灵士兵们的拥护下左躲右闪。
天外陨石，地下岩浆，频繁的地震，恐怖的红色雷霆与黑色雨水，没有任何一个末日景象能比得上眼前的压抑。
“叮——系统提示：深空中的太阳即将结束！”
苏宇看向头顶的妖异骄阳，它的光辉正在逐渐黯淡，似乎将要燃尽一般。
如果错失掉这个机会，要杀死神就只剩下一招底牌——不久前得到蜕变的影压第二阶段『君噬』。
可苏宇不会用，也不能用。
“死亡海的主人，你还记得这些吗？”
死神张开双手，像是要拥抱天空与大地，又仿佛是在说着：看看这炼狱吧。
苏宇漠视它，一言不发。
“这些都是你带来的啊。”
死神重新握紧镰刀，它的声音变得低沉，如同压抑着心底愤怒。
“你不记得吗？你怎么能忘呢？是你硬要和『归亡死域』争斗，是你非要和『归亡死域』死战，是你将战火引燃到这颗与世无争的星球，是你带来的亡灵天灾！”
死神挥舞镰刀，即将发动下一次进攻。
“凭什么你还能站在那？凭什么你还会有人簇拥？凭什么？！”
话音刚落，镰刀笔直砍下，一道红芒超越光速，瞬息便冲入苏宇的眉心中。
哪怕是破限级的近卫也无法反制！
轰！
大脑嗡嗡作响，眼眸闭合，等待苏宇再度睁开眼后已经身处在一片虚无当中。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很显然，这已经超脱常规力量体系之上。
在这片虚无暗紫色的空间当中，一切都是未知。
而且有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苏宇感觉不到他和死亡海之间的联系，也感应不到亡灵士兵的存在。
这里像是一块独立的空间，将外界的所有事物隔绝。
“你知道军队体系最怕的是什么吗？”
苏宇顺着声音回看，一只猩红的巨大瞳孔从黑暗中钻出，虎视眈眈。
“在宇宙繁如星辰的天赋技能当中，有一类被称作领域的技能体系。在领域中外界被隔绝，能依靠的仅仅是被选中者自身的能力。”
猩红眼目与黑暗融为一体，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无处不在。
“像我们这一类技能体系的使用者又被称为『军主杀手』，亦是『斩首者』。”
苏宇双眼微眯。
“这样啊。外面那个自称死神的家伙只是个障眼法是吗？”
黑暗退散，在苏宇的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蔚蓝色贴身装甲的战士。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陨落之光』，也是闪芒星的序列一玩家。”
歼灭与救赎被握在手中，生死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