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爱即救赎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大雪纷飞。
  在这被雪花铺满的大地上有一座小木屋屹立着，透过窗户还能看见里边的壁炉烧着火。
  陨落之光站在木门外，它抬起手欲要敲门，紧接着又收回。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连雪花都在它的肩膀叠起一座小山。
  “叶琳娜，我知道你在。”
  陨落之光开口，他的声音不同于交战时的机械合成音，而是略有磁性的成年男人的声音。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能在你16岁生日时救下你的母亲。你不知道的是，这也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但爸爸很快要赶赴星空的另一处彼岸。很可能……我们再也无法相见。”
  “我来这只是想说这些……还有……爸爸爱你。”
  ……
  记忆破碎，苏宇睁开眼。
  陨落之光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隐约间，一种莫名的直觉涌上心头，它催促着苏宇使用破灭之触的特效二。
  也是破灭之触唯一的主动技能。
  苏宇之所以一直没使用的原因无二，仅仅是因为它的冷却时间长达一个自然月。
  要知道不论是君噬、炼魂、灵魂悲悯者还是深空中的太阳这种近乎变态的技能，它们的冷却时间也不过一个自然日。
  可破灭之触的主动技能却要一个月，并且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对方必须是已死状态。
  灵魂状态的苏宇仅有双眼透出白光，紧接着破灭之触的主动效果发动！
  掠夺！
  陨落之光的灵魂被搅碎，在灵魂深处，十道光球向苏宇飞来。
  虚无行走领域（世界底蕴级），甘蓝辉凝（SSS级技能），上落沉渊（SSS级技能），机械神化（SSS级技能），炽天使荷载（SSS级技能）……
  一共十个技能出现在苏宇眼前。
  以及最后一个。
  也是陨落之光从未在战斗中使用过的技能。
  灵魂摆渡（世界底蕴级）
  技能简介：生命奥妙且难以窥探，有人发掘情绪，有人机械交融，有人专精精神，然万道分歧却终不抵最深处的领域——灵魂。
  万物皆为灵魂分歧，不论是何种形式的天赋技能，其根底亦是灵魂。
  灵魂摆渡者可跨越生死地界，进入灵魂领域，创造独有的灵魂战场。
  注：该技能使用者必须具备『灵魂掌控』属性值，否则一经发动将直接致死。
  苏宇沉默着，缓缓扭头注视那冰冷的尸体。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不是吗？
  为什么要安插一个与自身技能体系完全不符，甚至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天赋技能呢？
  “谢谢……如果有机会，我会照顾好你的女儿。”
  系统背包中，暗金色的世界底蕴级技能书静静放置着。
  下一刻，这片独立的空间如同纸被火烧般渐渐化为灰烬、崩解。
  重新回到艾露娜塔，大地干裂的地方都被血液灌注。
  苏宇以灵魂状态飘浮着，注视这一切。
  整个艾露娜塔在这场浩劫下不再有任何活物。
  即使是躲藏在地底深处或是庇护所里的人们也因受到『死意盎然』的影响转化为死物。
  灵魂在上空盘旋，仅有苏宇能看见。
  它们悲鸣，它们哀嚎，它们恸哭。
  深空中的太阳效果已经消失，亡灵士兵们死伤惨重，基本与送死无异。
  因为苏宇的暂离，大部分的灵魂们仍游荡在各处，尚未被转化为死亡海里的战士。
  正当苏宇抬起手打算使用摄魂时，不经意间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已经沦为灵魂状态的，半透明化的露希正无意识地飘荡着，她的下方是染血的白色长裙女尸。
  那一瞬间，苏宇感到心尖微微发颤。心在绞痛。
  全身漆黑，只能保持人形的苏宇缓缓飘落至露希的身旁。
  也许是因为处在灵魂状态，苏宇对灵魂的应用与掌握又多出许多。
  随着指尖轻轻触碰幽魂，记忆传入脑中。
  她被巫师带来这。
  她没能跟上苏宇步伐，四阶的她真的太弱，太弱，弱到只能在这反抗军的浪潮中当一个牺牲品。
  没有影视剧里的剧情，更没有苏宇在遭受致死攻击时她突然闯出来挡住那一击死去的情节。
  有的仅仅是平静。
  用着她的一切，在这战场里拼尽全力想要帮到自己心爱的人。
  哪怕她挥刀相向的是自己的同胞，哪怕她违背追逐光明的信条，她还是选择苏宇，且……默不作声。
  倘若苏宇没有多看这一眼，倘若苏宇立即发动摄魂，露希便如同汪洋中的一滴水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盖亚，我还有时间吗？”
  苏宇用心有灵犀与盖亚沟通。
  “亡灵士兵们还能撑十分钟。”
  “好。”
  苏宇要找到巫师，立刻，马上。
  等到他一转身，巫师正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
  “为什么要带她来这？”
  巫师耸耸肩，“即使她不来就能活吗？”
  苏宇一时语噎。
  “我答应过她，要送她去迷失之塔。但我没法开启，只有你能。”
  迷失之塔……苏宇记得，在艾露娜塔的传说中乃是连通过去与未来的神秘之地。
  “我能救她吗？”
  “这得看你想怎么做。”
  苏宇卷起露希的尸体与灵魂，借着无数亡灵士兵们的眼线，以全力赶往迷失之塔。
  塔的大门紧闭着，即使在死神的全力摧毁下也不受任何影响，它始终在这，完好无损。
  “我该怎么开启它？”
  巫师却摇摇头，“你是死亡海的主人，不是你去开启它，而是它本该就迎接你的到来。”
  苏宇眉头微皱，旋即抱着露希不顾一切地冲入塔中。
  ……
  一片漆黑，知觉被淹没，等到苏宇从黑暗中挣脱时，场景已经更迭。
  是他第一次进入迷失之塔时的场景。
  露希的灵魂化作星光崩碎，待到苏宇定睛看去时，她正坐在窗边。
  那秀发顺着风缓缓飘动，白色的连衣裙正是苏宇给她买的那件。
  “为什么这么傻？”
  露希没有回头，她的侧脸被发丝遮得模糊，只是那嫣唇一角噙着浅笑。
  “哪有你傻啊。”
  苏宇呼吸一滞。
  “你肯定不知道吧。你的难过全部写在脸上呢。你的情绪从始至终都很沉重呢。”
  露希转过身，她缓缓走到白色床沿边，将苏宇的头抱入怀中。
  “我都知道的。真的没关系的，你已经…很辛苦了。”
  情绪汹涌如潮。
  是的。
  没有人会理解苏宇。
  苏宇也难以诉说心事。
  这太沉重，也太难过，这些东西都只能由苏宇自己咽下，不论做什么都是。
  正因为不理解，所以才会沦为世界公敌。
  正因为不理解，所以苏宇杀死夏如雨时才会被同行的军人吴刚投来愤恨的目光。
  正因为不理解，所以杏红只会祈求苏宇拯救劣神世界，而不是解救他自己。
  正因为不理解，所以『哨塔』的城主才会不顾一切追来，哪怕逼得苏宇自断手臂。
  正因为不理解，所以苏宇害死聚集地里的那对母女的丈夫时，她们也只会心存怨恨。
  正因为不理解，未来的燕辰才会对着苏宇大吼，声嘶力竭。
  太多…太多……
  一路走来，苏宇从未诉说过的心事正在被露希一点点剥开。
  “我都知道的，没关系的，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露希将苏宇抱得很紧，温暖的体温与沁人心脾的体香萦绕着。
  “但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
  “走吧。”巫师悄然来到身边，它轻轻扯住苏宇的衣角，时空转换。
  昏暗的森林中，不远处有一座教堂。
  “等到这一切结束就带走迷失之塔吧，至少不能被『归亡死域』发现。”
  巫师的声音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华丽礼服，与露希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精灵女人。
  “情绪术士……你终于来了。”
  是睡美人，也是露希的母亲。
  “我…我该怎么做？”苏宇的眼眶微微发红，他强忍着泪意。
  “我马上要乘坐阿波罗号前往星空彼端，她是的女儿，但我还没给她起名呢。”睡美人用指尖轻轻绕过“小露希”的面颊。
  “她有带给您帮助吗？”
  睡美人用着期许的目光看向苏宇。
  苏宇迎上她的眼睛，心中狠狠一颤。
  他弄明白了。
  迷失之塔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现在身处的也不是“现在”，而是跨越时空后到往的遥远的“过去”。
  “我想做一个自私的请求。”苏宇抬起头，目光决然。
  “我相信您。”睡美人点头。
  “请用双生天命将我和她联系起来吧。”苏宇双手微微发颤。
  “这样啊……看来我有幸能成为王的丈母娘呢。”睡美人轻笑着，眼中已是决死之意。
  哪怕是简单的对话她也已经明白一件事，一旦她踏上阿波罗号将再也无法返航，甚至身死在星空。
  “不论重来多少次，我都希望我能遇到她，不管死亡多少次，我都希望我能爱上她。”苏宇说道。
  “那，她该叫什么好呢？”睡美人将摇篮放下，“小露希”哇哇大哭起来。
  “亡骨香的学名是什么？”苏宇问道。
  “露希。亡骨香啊，它的花语也不错呢。嗯，就这样吧。”
  再往后，便是露希被牧师与修女捡到后抚养长大的事。
  ……
  “叮——系统提升，您已成功获得世界底蕴级道具『迷失之塔』。
  注：迷失之塔乃是世间唯一一条直通死亡海的通道！”
  通天的黑塔消失，它静静躺在苏宇的系统背包里。
  是的，仅有迷失之塔，仅有死亡海能做到的事——通过无数个既定的过去更改现在。
  苏宇早该意识到的，早该……
  “如果我这次依然失败，我仍会重来，从最初，到来到艾露娜塔，我仍会爱上你，绝不悔改！”
  苏宇将露希的心脏挖出，最后一剂素材集齐。
  在露希尸体上，那空洞的心脏处，几滴滚烫的泪水将血水混得模糊。
  “天赋技能二：大脑超频，清洗！”
  与世界底蕴级的暗金色技能书不同，苏宇拿出的乃是古羊皮卷作为封面，破烂不堪的E级技能书：灵魂视界。
  灵魂视界（E级）：
  特效一（被动）：降低20点灵魂掌控属性。
  特效二（主动）：开启『灵魂视界』，藏匿在真实世界下的灵魂世界变得清晰可见。
  “灵魂视界。”
  世界向灰白转变，苏宇看向自己，两颗光球正徘徊在灵魂周围，分别是破灭之触与灵魂视界两个天赋技能。
  在往深处，一颗暗红色的光球连接着身体各处。
  手指轻轻触碰，如同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苏宇像是铁匠锻刀一般开始为这暗红色光球升华。
  灵魂涉及本源。
  灵魂视界对于不精灵魂的人而言是垃圾技能，可对于苏宇而言却无异于创世神！
  “叮当！”
  “叮——您已晋级二阶，您的职业转变为唯一性隐藏职业：灵魂主宰！
  注：您的职业已彻底锁定，不可更改！
  注：您的第三、第四天赋技能栏已解锁！”
  苏宇再度拿出刚获得的世界底蕴级技能书：灵魂摆渡。
  第三技能栏成功安置。
  “王，您还需要多久！”盖亚急促的声音传来。
  苏宇双目一凝，以漆黑的灵魂状态迅速向战场赶往。
  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
  也是时候完成这个世界的最终任务：决死者的不屈爱意。
  陨落之光深爱着她的女儿叶琳娜，他是因为要保护那被大雪覆盖的世界才来的。
  睡美人深爱着她的女儿露希，也深爱着这个世界才甘愿踏上必死的阿波罗号。
  而苏宇，他内心的风早已偏向露希。
  在那教堂深处，万花凋零，只有郁金香盛开着，而在郁金香之下是向着枯萎走去的亡骨香。
  亡骨香牺牲自我，支撑着郁金香的美丽。
  它的花语仅有一个：为爱而死，便是我的宿命。
  大地干涸，末日纵横，苏宇顺着地面的裂缝不断深入地下。
  “叮——距离第二次末世降临仅剩下5分钟！”
  杂乱的系统提示音，混乱的战场喧嚣声。
  还有在地心处的熔岩滚烫声。
  盖亚早已等候多时。
  “太慢！”
  她转过头，拉着苏宇来到地心前，瑰丽的光球有着无数的白色丝线萦绕，这便是世界本源。
  “杀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