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姐姐，是我想和你一起”
“你在季家待得不习惯吗？”
季怀谦把她问住了。
她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不是……”
现在这个家是那么大却又这么陌生，到了夜晚，更是安静地可怕。
但她不是不习惯，她只是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而已。
季怀谦明显是不相信的样子。
林夕坐起来想要穿鞋，软下声音对季怀谦说，“我们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季怀谦目光稍敛，“姐姐，明天是周末。”
林夕动作不停，跳下床来，正要站直的一瞬间，脑袋突然阵阵地发晕。
季怀谦扶住了她，“要是不舒服地话可以多休息一下。”
他的指腹在她瘦弱的肩上轻轻摩挲，微微下垂的眉眼平淡温和。
林夕撑着床沿站起来，季怀谦的手因为惯性顺着她的脊背落下，他又自然地把手收回身侧。
“不……”林夕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在医院整整躺了半年，看着这白花花的天花板和医疗设施，她总会没由来的恐慌，好像又恢复了孤单一人的日子。
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连护工也不和她说话。每天来往的只有冷漠的医生，还有冰凉的仪器。
林夕态度强硬，“季怀谦，我们回去。”
季怀谦沉沉地看向她，应了声，“好。”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异样情绪，季怀谦没有多问，不等联系家里的司机，路边拦了一辆车就带着林夕回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季怀谦和林夕各坐在一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驾驶座的广播开始播报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
林夕突然想起来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太阳快要落山了，醒来的时候看见季怀谦就陪在她身边，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晚餐。
季怀谦视线凝聚在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闪着绮丽的金色流光，他好像在走神。
林夕低声问，“你饿了吗？”
季怀谦闻言看过来，弯起眉眼，“好像有些。”
他食欲很低，其实也不怎么饿。
他说：“苏姨在晚上的时候都会煮些粥。”
林夕摇摇头，“我想在外面吃，我吃完就回去。”
林夕的意思是让季怀谦先回去，她一个在外面随便找东西吃。
戴琬晴喜欢海鲜，几乎季家里每顿海鲜，夜间的粥是煮给戴琬晴的，如果她回去了，苏姨一定会迁就她煮别的粥，或许是什么鸡肉，皮蛋粥。
她不想这样，让戴琬晴去迁就她的口味。
听到林夕的话，季怀谦好整以暇地偏过头来。
“姐姐，那你想吃什么？”
林夕下意识地转向窗外，窗外的夜色茫茫，地上却灯红酒绿，一片烟火。
“不知道，随便在一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吧，我看到什么就进去吃点。”
季怀谦说，“我陪你一起。”
她觉得今晚的季怀谦有些莫名地执着，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真的不用的。”
林夕不想勉强他陪着自己。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一直记得季怀谦的作息都非常规律，十点正是他晚上睡觉的时间，却因为在医院照顾她，一直待到了九点。
季怀谦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回她。
“姐姐，是我，想和你一起。”
他不觉得勉强，还饶有兴趣。
司机在某个繁忙的商业街路口将他们放下，街铺林立，各式各样风味的小吃店挤在路边，人群熙熙攘攘。
川城的是着名的美食之都，很多人慕名而来，深夜也喧嚣异常。
夜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林夕没有忽略掉季怀谦此时微微蹙起的眉，应该是不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
季怀谦巡视了一圈，对她说，“有很多吃的呢…”
林夕点点头，这里确实很热闹。
街边飘来了阵阵香味，林夕循着香气望去，是一家面馆，招牌上的印刷字体在烧烤扬起的云雾中亮着led光，圆润通红，写着“担担面”三个字。
季怀谦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家略显简陋的店面，“想吃那个？”
“嗯。”林夕咽了咽口水。
担担面应该是川城的特色美食，店铺不大，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林夕问季怀谦，“你吃过吗？觉得好吃吗？”
季怀谦说，“我很少在外面吃饭。”
林夕看着对面络绎不绝的人，目光不曾从门口的招牌上移开。
季怀谦觉得现在的她眼里多了一些闪烁光芒，不像在家里那样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
他说，“可以去试试。”
到了店里，林夕看着菜单犯了难，怎么这么多选项，“鸡丝担担面，牛筋担担面，排骨担担面……”
季怀谦听她小声地碎碎念，手里的菜单被她翻来覆去地看，纠结了半天。
“我来吧。”
声线低沉如泉，清冷柔和。
林夕只觉得身后一阵风，长长的胳膊越过林夕的耳边，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单。
从玻璃窗外的朦胧反光来看，好像是季怀谦从后面拥抱她一样。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被他虚虚揽着，后脑勺贴着他的胸口，发丝不自觉地攀附在他的外套上，鼻间是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在这冬夜显得更加寒凉。
他是川城人，即使对这些小吃再怎么不熟悉也知道什么口味好吃。
“两碗素椒排骨。”
素椒排骨油少，没有其他口味这么重口。
“我要辣的。”林夕趴在一边不充了一句。
老板将热气腾腾面送上来，带着辛香的辣味让林夕更饿了。
季怀谦和林夕坐在窗边的桌子上，她拿了一次性筷子，两根筷子在手中互相搓了搓才递给季怀谦。
季怀谦接过了光滑的筷子，不解地问她，“为什么？”
他问的是为什么筷子要互相搓一下。
林夕拿起了另外一双继续搓了搓，不假思索，“上面会有倒刺，很容易扎到手。”
季怀谦的手这么这么好看，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两个人吃着面，店里的人来来去去，只有这个窗边的角落安静又温馨。
“季怀谦。”
林夕突然开口，“你一直看着我，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但她是真的察觉到季怀谦一直在看她。
季怀谦蓦地笑了，神色自若，“看你吃的很香。”
但其实是刚才的他竟一不小心走神了，周围不停有客人路过，他不习惯这样嘈杂的环境，但意外地不讨厌。
面前的林夕还在和面前的面条较劲，她将面条滚到筷尖，拢成团再一口吃下去，唇上染着薄薄油光。
“确实很好吃，你不吃吗？”
林夕看到季怀谦堪堪动了两筷就不吃了。
季怀谦摇摇头，“有些辣，我吃不了太辣的。”
听到他原本清润的声音有些发哑，林夕这才看向他的脸，季怀谦浅粉色的唇已经变得殷红。
明明她点餐的时候，季怀谦并没有及时出言，她想自己一个人出来吃夜宵也是担心两个人的口味不同。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吃辣。”
季怀谦笑的时候，卧蚕会变得鼓鼓的，眼角红红地，沾了些水光，他确实是吃不了辣的样子。
“没事，我刚刚也是想试试。”
川城人嗜辣，季怀谦倒是个例外。
林夕问，“你以前从来不吃辣吗？”
闻言，季怀谦的视线落到面前的大号瓷碗，面条静静地躺在碗底，鲜绿色的葱花和蒜米撒在面上，泛着油光，还不停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母亲从小不让我碰沾辣的食物，后来习惯了，就不轻易吃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