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幕后之人
楚离有些奇怪的看向影刃，不应该啊，话本里都说这个时候坏人肯定是咬紧牙关不松口，然后再被屈打成招，她以为起码要走一遍流程的。
影刃也有些疑惑，厉声道：“别耍花招！”
女人欲哭无泪：“我真的说呀！要么直接说，要么被你们审讯一番再说，要么死，我不想死，反正都要说，何必受苦。”
她和“夜枭”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做地下生意的，想必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一样，都是看上去善良无害，实际手段狠辣之人，她有多狠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夜枭”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背后的主人一定不简单，她并不想领教这个年轻姑娘的手段，如今成王败寇，她只想活着。
楚离挑眉：“你倒是识时务。”
女人恭顺跪地，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意味，但影刃的子午鸳鸯钺依旧抵在她的心口，只要她稍微有异动，瞬息之间就会命丧当场。
她抬起头望着影刃：“这位大人，我不会武，不会伤到各位的。”
她试图降低对方的防备心，但明显，影刃不是好糊弄的。
女人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夜枭”不是好糊弄的。
楚离道：“我问，你答，我劝你不要试图说谎，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去查证，若是让我得知你说谎，后果你知道的。”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里叫小兰，本名叫古梵兰朵。”女人紧咬嘴唇，她真的不想说出本名，但她又真的怕被查到。
别人都以为“夜枭”是杀手组织，但她长年经营地下势力，知道“夜枭”最厉害的不是暗杀，而是情报。
出于谨慎，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没有让荷县的消息被“夜枭”查到，没想到直接让人一锅端了，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更想不通的是，就算被“夜枭”知道，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她们两个势力根本没有利益牵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夜枭”的这位女首领，想要吞并她的势力。
女人根本没想过楚离只是因为不忍见楚国百姓受苦，在她眼里，楚离能眼睛都不眨的将几百人屠杀干净，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唐见月好奇地问道：“古梵兰朵......你姓古，还是古梵？”
“古梵。”女人回答。
影刃道：“主人，楚国最北边的坠龙山脉中有个部落，那里的人善用蛊术，就是姓古梵，但二十多年前，蛊族就已经被灭族了。”
楚离没有说话，示意古梵兰朵继续说。
古梵兰朵听到影刃的话，攥紧了拳头，当年的事她还历历在目，不曾有一日忘怀。
她就知道！“夜枭”耳目遍布全国，什么都知道。
“是，我是蛊族之人。”
“你看起来才十几岁，蛊族灭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看你的反应应该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所以......你今年多大？”
“四十四岁，出事那年我十九，那时我贪玩，偷偷出山去四处游玩，等我回去时......族人全灭，无一活口。”
唐见月震惊，猛地起身：”什么？！四十四，你看起来就十四！”
古梵兰朵被唐见月一惊一乍的也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过来杀我......”
她觉得这个女子，性格单纯一些，不像这个“夜枭”首领般深不可测，又接着道：“我们蛊族有特殊的秘法，传女不传男，而且只有族内圣女才可以学，这个秘法可以让青春永驻，只不过寿命不会变。”
“也就是说，你直到七老八十，死的时候也长这样？”
“是。”
唐见月一屁股坐下，失神喃喃：“我的天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沈嘉禾的商人思维瞬间上线：“所以你搞拍卖会不是为了挣钱。”
若是为了挣钱的话，有这手艺足以令天下女子疯狂，何至于冒险做这种拍卖会，除非她本身就是个变态。
古梵兰朵一愣，不知这个人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这人刚才一直戴着面具站在一旁，面具又和“夜枭”的鸟面具不一样，是她的拍卖会的统一面具，她以为只是两名女子的随从，但现在听他说话，又好像不是。
她确实是有别的原因，但钱还是要挣得啊，不过古梵兰朵知道自己的处境，“夜枭”杀人不眨眼，她现在没有提问的资格。
“......是有些原因，但钱也要挣的。”
楚离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讲。”
“我不知道当年灭我族人的究竟是谁，只知道是楚国皇室成员，但我是个黑户，不敢暴露身份，也没有武力傍身，所以一开始只能做一些地下生意，顺便调查当年的事，虽然我不知道当年谁是凶手，但搅乱楚国肯定是没错的。”
楚离都听笑了，她就没见过希望楚国强盛的人，一路走来，要么是不屑，要么是痛恨，要么就是恨不得颠覆这个王朝。
“所以这就是你作恶的理由？若是按你所说，灭你族人的是皇室众人，但楚国百姓是无辜的，你做这种事，与当年那人又有何区别。”
楚离不觉得蛊族被灭族，就可以和古梵兰朵做过的恶事互相抵消，这不是她组织大型虐杀活动的理由。
古梵兰朵苦笑：“我一开始只不过是售卖一些不怎么厉害的蛊虫，后来做了人牙子，贩卖奴隶而已，趁着做这些事的便利，可以接触到一些有身份的人，给那些人种下蛊虫为我所用，慢慢的，我的生意越做越好，手中控制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的体质特殊，我的蛊虫对他无效，还受到了反噬，那人跟我提出了合作，我给他提供楚国的消息，他帮我组建拍卖会......我没有武力，他的手下一直看着我，又对我有了防备，我便难以得手。
不过这些人已经被你们杀了，我也算是从他的手里逃脱，到了你们手中。”
“这么说，你做的一切都并非你所愿？”楚离不信。
“不，我一开始确实是愿意合作的，拍卖会可以带来巨大的收益，并且其中的人脉也非常广泛。
起初拍卖会会拍卖一些貌美的女子，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将这些女子买走后不论是做宠姬也好，奴隶也罢，其实跟青楼也没什么区别，我对楚国恨之入骨，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后来，有人高价提出想在拍卖会上看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想看奴隶与狼群搏斗......那个价格是任何一个商人都拒绝不了的。
但从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旦开了这个头，就再也收不住了。
荷县拍卖会的名气越来越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权贵前来，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离谱......那个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了拍卖会的走向了。
拍卖会就像一头巨兽，任何阻止它前行的人都会被撕碎，这些心理扭曲的权贵们不允许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发泄他们兽欲的地方被人毁掉。
就如同我现在在这里和你们交代所有事情一个道理，我不想死，我还要活着看到楚国覆灭，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拍卖会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楚离换了只腿在上，手指轻点着座椅扶手：“所以你宁可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百姓受苦，也不愿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楚离觉得，若是古梵兰朵所言皆属实，她就有些头疼了，因为她不知该怎么处理古梵兰朵。
若是她只是个单纯的施暴者，等她交代完杀了便是，她今日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
可古梵兰朵说她无能为力，她只是想活着。
古梵兰朵没有丝毫愧疚：“是，我想活着，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活。”
“若是我杀你呢？”
“成王败寇而已，但若您愿意留我一命，我愿意用毕生所学为您效劳。”
楚离模棱两可的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古梵兰朵接着道：“想必你们也有所察觉，这些被拍卖的人神色麻木，对于折磨的反应不大。”
唐见月紧盯着她：“这也是你的手笔？”
人被常年累月的折磨到极限后就会变得麻木，会渴望死亡，因为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最轻松的。
“是，但我没有折磨他们，这些人多数都是被父母卖到青楼、南风馆的人，或者是走投无路卖身给我们，只求换些银钱回去救家人性命的。
你们也知道，如今楚国边境战火不断，到处又都是灾害，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甚至我们只要长得好看的，那些相貌普通的人，甚至会遗憾我们不要。
我给他们下了蛊，这种蛊会让人失去自我意识，他们不会感受到痛苦，没有羞耻心，自然也能活的轻松些，除非是受到剧烈的疼痛，才会本能的惨叫出声。
你们也许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们可以看到，那些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我不曾虐待他们，既然我无法救他们，他们也无法逃脱，我就让他们以最轻松的方式死去。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也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看什么虐杀、淫乱场面的变态。
我一个亡族之人，在这世间身如浮萍，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他们减轻痛苦而已。”
楚离等人听完这段话，沉默了许久，安静的空气中只剩楚离手指轻轻敲打扶手的声音。
“嗒，嗒，嗒......”
久到古梵兰朵以为楚离就要下令将她杀死时，楚离开口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背后之人是谁？”
古梵兰朵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道：“尉迟国太子——尉迟枫。”
楚离点在扶手上的手指停了：“该说不愧是他吗。”
同为皇室成员，楚离是听过尉迟枫的，尉迟枫的名号甚是响亮。
如今天下三分，楚国、邶国和尉迟国。
邶国占据大陆北边，地貌多水多平原，民风彪悍，个个身强体壮，以骑兵和潜水兵“飞鱼”最强。
楚国处于邶国和尉迟国的中间，若是国力强盛，是最方便攻打其余两国的，但如今国力衰退，便成了腹背受敌的形式，随时都有可能沦为三国混战的战场。
楚国多山脉，军队最擅长的是近身战和刺客潜行。
尉迟国在大陆南边，气候温暖，粮食、水果产量极高，是最富庶的国家，军队无论什么兵种都很强。
邶国最有名的皇子不是太子，而是大皇子霍必安，他率领的骑兵战斗力极高，常年与楚国发生摩擦，还有一支专门驯养金雕的侦查小队，用于在高空中搜索敌人踪迹。
楚晚舟的年龄比邶国大皇子和尉迟国太子小上不少，这些年来一直被打压，在三国皇子中名声不算太响亮。
尉迟国的太子尉迟枫很是有名，世人对他的评价是笑面虎，菩萨面蝎子心，以手段狠辣闻名，毒圣轩辕颉便是他的麾下。
“尉迟枫一向做事不择手段，是他的话，倒也合理了。”
楚离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处置古梵兰朵，对影刃道：“把她先扣着，去核实她说的内容是否属实。今日之事让人散布出去，将拍卖会的恶行揭露，不用保留。说有人出价三千万两清除拍卖会中的所有人，身份......就往皇室那边引，让他们自己猜，量他们也不敢报仇。
然后荷县拍卖会被‘夜枭’吞并，日后这里是夜枭的地盘，后续事务让坤五留下处理。记得，‘夜枭’是个民间组织。”
“是，主人。”影刃领命，拎起古梵兰朵的领子将她带下去。
古梵兰朵听到楚离的最后一句话，心中疑惑。
为什么要强调“夜枭”是个民间组织？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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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想去旅个游很慢，但八卦的传递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短短几天时间，楚国各地顿时人人自危，与拍卖会有瓜葛的人更是提心吊胆。
听说荷县一夜之间死了几百人，都是“夜枭”所为，而且还有可能是皇室中人出的钱，那些人生怕查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