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驾崩
他有纵横天下的本领，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意气风发，不用向任何人低头。
不用勾心斗角，因为在他的剑下，众生平等，任何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
可他没能再一次得到她的心，她的心再也没有为他停留哪怕片刻，几百年的岁月，也换不来一次回眸。
他的道心开始崩塌，心魔滋生，痛苦异常。
......
天边亮起第一缕晨光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睁开了双眼。
几十甚至几百年的时光，一梦看完，令众人头疼异常。
但眨眼的瞬间,清晰的梦境犹如覆盖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真伪，只记得做了个瑰丽又奇异的梦，但内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一点儿模糊的印象。
楚离只记得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中有一个好身体，能活很久很久，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重要的人。
两人的视线对上，楚离看起来有些愉悦。
“阿璟，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很厉害，好像......可以保护你。”
“巧了。”纪璟笑着，“我也做了个梦，梦里的我很弱小，是阿离一直保护着我。”
两人相视一笑。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当然。”
......
楚晚舟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布满心头，模糊的梦境中，他好像痛失此生挚爱，悔恨一生又无法弥补。
手指抚过眼角，还有泪水挂在上面。
楚晚舟的手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他觉得这个梦就是一个预兆，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离跟别人在一起，绝不!
......
离太后的千秋宴时间越来越近，楚晚舟越来越忙，楚离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出于对楚晚舟的信任，楚离没问，更没有叫人打探。
期间楚离收到了苏静秋的信，她带着武昊明、武昊宇来了京城，想要归顺朝廷，去北方的北阳关守护楚国的边疆，希望楚离可以推荐一番。
有这样的人想要投效朝廷，楚离自然是欣然应下，并亲自将她们从客栈接到公主府小住，等她把事情都做完，再将苏静秋介绍给太子即可。
苏静秋没提为何知道楚离的身份，楚离便也没问。
邶国使团也即将到达京城，使团有“飞鱼”暗中保护，不管是哪国的暗卫，都不是泛泛之辈，因此楚离这边也得不到邶国使团那边的机密信息。
但楚离直觉有些不安，还是给楚晚舟带了话，让他加强防备。
千秋宴前夜，楚离有了动作，而不远处的皇宫内，也有人站在了皇帝的床边。
漆黑的天空之上，响起阵阵雷声，没一会儿，倾盆大雨便淋湿了整座京城。
长廊中，楚离面前放着一个棋盘，黑白两色棋子在她的左右分别放着，她在和自己对弈。
半晌后，一子落下，楚离抬头看了看天空，雨停了。
“差不多了吧。”她喃喃自语。
下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院中，单膝跪地行礼。
“主人，任务完成。”秦龙说道。
秦龙离得不远，楚离还能闻到来自他身上的血腥味。
“阿璟又去换衣服了？”楚离问。
“是的，主人。”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楚离无奈一笑，看来纪璟这个沾血必换衣服再来见她的习惯是改不了了，生怕让楚离想起拍卖会上的血腥与残忍。
其实纪璟的顾虑很对，即使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楚离每每想起那地狱一般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心中发寒，仿佛一闭眼，就能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好在，今夜也算是报仇了。
“夜枭”出动了将近百人，将尉迟国的人尽数剿灭，百人对二十来人，为的就是要做的悄无声息，让他们连一点求救声都发不出来。
先前楚离就将整个驿站清空，用来软禁尉迟国的人。
今夜的驿站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未曾有人发出，所有人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个雨夜，连尸体都不剩下，被“夜枭”处理掉了。
驿站旁不远处住着的百姓也不曾惊醒，看门的大黄狗动了动耳朵，起身的看向不远处，过了一会儿，又趴下睡觉了。
......
皇宫
皇帝的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拿出一枚银针，在皇帝的眉心处刺了一下，仔细看上去，能看到银针上泛着幽幽蓝光，明显染了什么东西。
皇帝逐渐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兰儿......”皇帝的声音很是沙哑，明明兰贵妃还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岁，皇帝却像六七十岁一样苍老。
兰贵妃带着温柔的笑意上前，白皙的手抚上皇帝苍老的面容。
“陛下忘了吗，我不叫兰儿，我叫兰若，古梵兰若。”
这个名字太久远了，久远到皇帝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名字。
看到皇帝的表情，古梵兰若坐在床边温声细语：“陛下想起来了？”
“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当然是为了取你狗命。”古梵兰若说的非常轻松，神色语气一如往常，仿佛是在和心爱的皇帝商量今晚吃什么。
皇帝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古梵兰若站起身，在床边踱步，头上还戴着皇帝赏她的步摇，步摇随着古梵兰若的动作轻微晃动着，为美人又增添了几分风情。
“还记得吗，你是如何杀我族人，将我当做战利品掳走的？”
皇帝哑然，他早就忘了，也以为古梵兰若忘了，这些年她不是很爱自己吗？为他生了个女儿，他最宠爱的女儿。
因为深爱自己，还为自己生了个儿子。
古梵兰若嗤笑一声：”看来陛下是想起来了，怎么做出这副表情，很疑惑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一个灭我全族的凶手吗？”
皇帝瞪大眼睛，他很愤怒，却因虚弱动弹不得。
“兰儿，朕这些年难道不够爱你吗？就连皇后都不及你，为何......”
“哈哈哈哈哈，爱？陛下难道不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古梵兰若笑的有些癫狂，笑声持续了很久，久到皇帝都有些心生恐惧，因为她实在......像个疯子！和平日里美丽温婉的样子大相径庭。
突然，古梵兰若毫无预兆的拔掉了头上的步摇，尖锐的簪子划在了那张婉若天仙的脸上。
她的动作很慢，却毫不迟疑，仿佛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血顺着簪子流在手上，脸颊上，下巴上，到处都是。
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冲上来抓住了古梵兰若的手，将步摇扔在地上。
那人心疼的捧着古梵兰若的脸，手都在颤抖。
“阿若，你这是何苦呢......”
皇帝的眼睛充满怒火，但现在却毫无威慑力。
“你是何人？！”他气的胸腔不停的起伏，呼吸间的声音犹如破风箱，昭示着这具身体的残破不堪。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卫罢了。”那人道。
皇帝盯着这个男人看了许久，终于有些印象。
这人是御前侍卫，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侍卫，他甚至叫不出名字。
“贱人！你竟敢偷情！”皇帝的尊严得到了冒犯，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再一次气厥过去。
古梵兰若用那侍卫给她的手帕捂着脸颊，狠狠道：“偷情？不，当年若不是你将我掳走，我早就该嫁给他了，我们本该有个幸福的家庭，就因为你，破坏了这一切，我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他。”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楚琳琅，是他的孩子。”古梵兰若满脸得意。
皇帝吐出一口血，颤抖着手指指向古梵兰若。
“你......你竟敢......噗！”又是一口血，皇帝无力的躺着，血染红了枕头，却无人管他。
“阿离......是我的吗？”皇帝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
“阿离是，但也是你强迫我的，你忘了吗？！”古梵兰若掐住了皇帝的脖子，她真的好恨！
“阿离是我的孩子！尽管我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你，但她毕竟是我的孩子，只要你死了，她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依然爱她。”
皇帝被掐的喘不过气：“阿离......不会原谅你的......”
古梵兰若眼中寒芒闪过，粉色的指甲狠狠的扣住皇帝的脖子，用力阻断他的呼吸。
求生欲的驱使下，皇帝竟然能动了，手脚并用的反抗起来。
“隐龙......”他想叫暗卫保护，却迟迟不见有人来救他。
那个侍卫见状，上前死死的摁住皇帝，让他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皇帝彻底停止了呼吸，只有一双眼睛还瞪得老大，诉说着他的不甘。
古梵兰若收回手：“叶哥哥，麻烦你去找一下太子吧，告诉他陛下驾崩了，他会处理好的。”
“好，你赶快回蕙兰宫，记得叫太医。”
......
楚离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冷香让她知道身后之人的身份，丝毫没有血腥气。
“阿璟。”楚离微笑着将手搭在纪璟的胳膊上，“受伤了吗？”
虽然她知道纪璟不可能这么轻易受伤，但还是问了一句。
纪璟在楚离的耳垂上轻吻，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这些小事，不会受伤。”
楚离点头，正要说什么，看见两人面前又出现一人。
楚离脸皮薄，轻咳了一声，纪璟才不紧不慢的放开那个拥抱。
来人带的是鬼面，而不是“夜枭”统一的尖嘴恶鸟面具，这人是隐龙卫。
“主人，属下有急事禀告，不是故意打扰......”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
现在纪璟才是隐龙卫的主人，这声：“主人”叫的并不是她，哪怕“隐龙卫”和“夜枭”两个组织都互相知道对方是自己人，“隐龙卫”也可以随时进公主府，也不妨碍他们是两个不同的组织。
楚离既然说“隐龙卫”是纪璟的，便没有插手的打算。
楚离起身离开：“你们说。”
纪璟一把拉住了楚离的手腕：“你是我的主人，哪有让你回避的道理。”
他对鬼面人说道：“直接说吧。”
“皇上驾崩了。”鬼面人的声音没有起伏。
古梵兰若进入皇帝寝宫时他们便知道了，但“隐龙卫”已经易主，纪璟只说让他们注意兰贵妃和九皇子的安全，但并不是监视，也没有让他们继续保护皇帝，所以他们看到兰贵妃对皇帝下手，也只是派人来将此事告诉纪璟。
“什么？！”楚离惊讶，声音都大了许多，“是谁杀了我父皇！”
她惊讶之余还有些愤怒，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做到的，宫外有“夜枭”，宫内有“隐龙卫”，就算“隐龙卫”不再保护皇帝，但起码有人想刺杀皇帝这种事，她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是直到那人得了手她才得到消息。
鬼面人道：“是......兰贵妃。”
楚离愣在原地，半晌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纪璟也有些惊讶，怪不得之前没有任何消息，因为他压根儿没让人去监视兰贵妃，主人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不敬。
“怎么会......”楚离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想让父皇退位，并不想让他死，而且怎么也想不到杀父皇的人竟然是母妃。
母妃不是很爱父皇吗？这些年在她身上投入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多，就是为了给父皇生个儿子，现在楚琳琅都几岁了，怎么突然杀父皇了？
楚离压根儿不会怀疑“隐龙卫”的消息有误，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阿璟。”楚离抓住纪璟的手，她的手很凉，“带我进宫。”
纪璟二话不说，将楚离横抱起来，快速朝着皇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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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到的时候，楚晚舟已经到了，他的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是见到楚离的时候，才露出了一点好似难过般的神情。
楚离见到了皇帝的遗体，脖子上青紫，明晃晃的告示着众人，他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她好像很难过，又好像没那么难过，只是呆呆的跪在皇帝床边，直到天亮。
天色蒙蒙亮，楚晚舟也一直忙到现在，他紧急取消了太后千秋宴，又安排给皇帝办国丧，三皇子楚慕已死，倒是没有人能威胁他的地位，只有包括江相在内的一些老臣再说一些阴谋论，什么皇帝的死有蹊跷之类的，都被楚晚舟无情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