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赠剑行道（上）
看着悬空在眼前的那四柄 ，散发着不同色彩光芒的飞剑 ……
「赵凡」不禁轻声呢喃道 ：“ …… 苍生四季 …… ”。
虽然他能够隐隐的感觉到 ，这四柄剑在寓意层，面似乎内涵着什么关键的信息 。
但此刻的「赵凡」，依旧不太明确，「庄子」口中所说的「救他的真实理由」，到底指的是什么 ……
然而，在经过之前一系列的快速跌宕起伏之后，与这条小巷共同渐渐恢复平静的「赵凡」，敏锐的察觉到了一处，之前没有留意到的细节 。
他发现 ：
在自己眼前悬浮的那四柄宝剑中 ，其中那柄散发着青绿色光芒的飞剑，呈现出了，与其他三柄飞剑不太一致的发光状态 ……
而这不同 ，并不体现在显而易见的「光色」差异 。
是在与那柄名唤为「春风」的宝剑，通体的光芒相对于其他宝剑来说，显得有些孱弱，并且，只需稍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剑所散发出的青绿色光芒，处于一种时强时弱的不稳定状态。
……
而就在这时 。
意识到「赵凡」看出了那柄飞剑的异样状态 。
「司晓峰」只是轻轻一挥手，就将「夏阳、秋思、冬藏」三柄宝剑，再次召至自己的身后 。
与此同时，唯有那柄「春风剑」，在落入「司晓峰」的手中后，便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仿佛是变成了一柄不会飞行的凡剑一般。
看着被托于手中的宝剑 。
对面的「庄子」，用手轻轻的拂过了「春风剑」的那三尺剑身 。
随后，他用一种有些怅然若失的语气，开口说道 ：“ …… 赵凡 …… 自那日饮酒论道之后 …… 你口中的「新世界」，带给了我不少启发 ……”。
“ …… 或许也正是得益于此 …… 我的修为，才得以突破旧时的瓶颈，从而达到了新的境界 …… ”。
“ …… 但可惜的是 …… 我越是修行 ，越是参悟 …… 我对这「春风剑」所寓意的良善 ，便越是感到迷茫 ，越是不解其意 …… 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定义与理解，所谓良善呢 ？……”。
……
听到「庄子」的疑惑，「赵凡」没有做出回答，因为平心而论，这个话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同样是一个难以说的清楚的问题，好像一开口，就会陷入偏颇 ……
不过，在问出这个问题后 。
面前的「庄子」，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等待「赵凡」的回答 。
他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 ：“ …… 有人说 ，对自己有益的人和事 ，便是良善 …… 也有人说 ，对自己的有益，应当涉及到父母亲朋 ，家族传承，才算是良善 …… 可不管是哪一种 …… 也无非是人们，依照自己的需求，扩大与缩小着「良善」的适用范围罢了 ……”。
“ …… 难道不是这样么 ？…… 依据此理 …… 人们可以肆意的，将「良善」所涉及到的收益，扩大到与自己相关的家国天下 …… 也可以将其缩小到，涉及自我的身体发肤 ……”。
“ …… 而这一切 ，似乎就真应了你所表述的那个观点 …… 良善道德 ，最终成为了人们满足自身欲望的遮羞布 …… 人们将对自己有利的，称之为善 …… 对自己无利的事物，称之为恶 …… 我们且不论，这些随意变化的「良善」是否站得住脚 ？…… 很多时候 ，单单是人们所定义的「益处」，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 ”。
……
「司晓峰」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手中的「春风剑」，似乎自己的话，在说给「赵凡」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这柄剑一般 ……
只听他继续说道：“ …… 就像今日一样 …… 赵凡 …… 我救下了你的性命 ，这算是一种良善吗 ？…… 对于这一点来说 ，你当然有理由这样认为 …… ”。
“ …… 可是同样的一件事 …… 对于朝廷，对于我所在的家族而言 ，他们大概不会这样认为 …… 我那堂兄，在回去以后 ，大概会将今日之事，告诉家族的长辈 …… 到那时 ，他们会觉得我损害了家族的利益 …… 甚至开始打心眼里，将我定义成为一个吃里扒外的恶徒 ……”。
听到这里 ，「赵凡」神色一动 。
即便此时的他，依旧内心悲痛不已 ，但在恢复了理性的思考能力后 ，他不得不承认，是「庄子」再一次的救了自己。
于是，在设身处地的考虑了一下对方的处境后 ，「赵凡」语气颇为复杂的说道：“ …… 庄 …… 庄子 …… 不管怎么说 ，就从你救了我这件事而言 ，我确实应该谢谢你 …… ”。
然而，面对「赵凡」的这句道谢 ，对面的「庄子」却表现的并不在乎，似乎他说这些话，本来就不是为了换取一句谢谢 ……
只见「司晓峰」看着手中宝剑，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说道：“ …… 如何避免今日的事情，对我造成不利的影响呢 ？…… ”。
“ …… 其实说来也简单 ，我只需要杀死我那堂兄即可 …… 可我没有选择这样做 …… 是因为我心中的良善吗 ？…… 我又怎么能知道，这所谓的良善，不是一种束缚我的枷锁呢 ？…… 毕竟，如果换一个位置 ，当我那堂兄的实力强于我时 ，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我 ……”。
“ …… 所以 …… 赵凡 …… 对于「良善」…… 我不但觉得困惑 ，迷茫 …… 甚至觉得可悲 …… ”。
“ …… 那些我耳闻目染的道德观念 …… 那些我在圣贤书中看到的处事道理 …… 似乎都变成了一幅幅人理伦常的镣铐，束缚着我的天性 …… ”。
“ …… 赵凡 …… 也许你会说，善恶到头终有报 …… 可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 当一幕幕具体的现实，不断违反着我对「良善」的信念时 ，我便不禁要思考，是不是我错了 ？…… ”。
“ …… 就像「贡义村」中 …… 你的家人，与你的乡亲 …… 我不认为他们该死 …… 但他们却死了 …… 而那些我认为该死的人 …… 此时却在纵情享受着世间的富贵荣华 …… 这不讽刺吗 ？……”。
“ ……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与所谓「良善道德」背道而驰的事情 …… 人们在锦衣谦恭之下，隐藏着自己的逐利本性 …… 本质上与丛林中，那些为了生存，而茹毛饮血的野兽 ，并无不同 …… 就连今日我能够救下你，也不是因为我足够「良善」…… 只是我恰好拥有可以救下你的力量罢了 ……”。
“ …… 若论良善 ，我甚至可能还不如 ，你这位，为了救你，而死去的朋友 ……”。
……
听完「庄子」的这些肺腑之言 ，「赵凡」不禁的有些失神 ……
因为他一时间说不清楚 ，于这恩情而言 ，「皮锤」与「庄子」两人，谁付出的更沉重一些 ？
「皮锤」一个没有足够力量的凡人 ，但却为了换取同伴的生机，选择牺牲自己拼死一搏 ……
虽然他最终的结局是牺牲了自己，似乎也没有救下同伴 ……
而「庄子」，一个人有足够力量的修仙者，他也许不会为了同伴而牺牲自我，但他却可以基于一个良善的选择，成功的挽救自己的生命 ……
「赵凡」说不清楚 ……
至少 ，此时认知能力极其局限的他，还说不清楚 ……
……
而就在「赵凡」有些恍然，无明深意的时候 ……
只听到一声：“ …… 接着！……”，从对面的「庄子」口中传来 。
一惊之下 ……
急忙回过神来的「赵凡」，看到那柄，原本被其托于手中的「春风剑」，被「庄子」抛了过来 ！
轻轻的一声“啪！”。
出于身体的本能，「赵凡」顺势接住的那柄宝剑。
而当他拿在手中之后，仔细看去时，方见其剑身银光透亮，完美无瑕，宛如春叶新芽 ，自成一域 ……